江望舒与国公夫人问候着,又凑去一旁,拉着世子爷的衣袖。
“清煦哥哥,早前我说去城外猎奇,你怎不去?那日我们猎得兔子,烤着来吃,可不要太香了!”
高亭之下的许君雅顿时无人问津,到了口边奉承的诗句,只得往肚里吞:
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贵女们讪笑不语,看来这世子爷也不必勾搭了,江小姐看上了,她们不敢争…江公公位高权重,江小姐自幼与大将军程彪习武,会用鞭子…她们得罪不起。
远处假山后头,却忽的传来女子娇笑,贵女们纷纷皱了皱眉头。家中管教严格,这般笑声浪荡,定会被主母打板子的…
“这是谁呀?”
“还能是谁,周侍郎带着那绿柳巷的头牌伶人…”
周玄赫手中绕着一方粉色绢帕,正从假山后饶了出来,目色流连在身后那位姑娘身上,“虞儿呀,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还会说那种话。”
“周公子,那边好多人呢。你且莫笑话我了…”女子娇娇地一声,看过去那边两只珍禽,“呀,那是什么呢?”
“世子爷养的绿孔雀,走,带你瞧瞧去!”
贵女们见得那两人来,纷纷散开,赏花儿的赏花儿,看湖的看湖…全做没见着人似的,礼节也不行。
慈音正奇怪,她们这是犯了这人什么怵了?
一旁林嘉筠见得她模样,方与她低声解释:“那位呀,虽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却是京都城里出了名的闲人,周阁老去后,行径更是浪荡…今儿到这儿来的是来相看的,自然不想遇到了那种人。”
“林姐姐,你呢?”慈音笑着问起,“母亲可也是带着你来相看的?”
林嘉筠心中自有几分着数,“看不看得上,也不由得我说了算…我是来游园赏花儿的。”
慈音听得,自也一笑。目光却随着那周玄赫和伶人一道儿,上了高处小亭…
周玄赫领着那伶人,正与国公夫人拜了一拜,“夫人今日雅兴,周某特地领着虞儿姑娘来与夫人助兴的。”
国公夫人笑着打量了一番那叫虞儿的女子,却见那双眉眼生得灵动妩媚,肤白唇红,大有江南闺秀之美,只可惜,是个伶人…
却见得虞儿带来的那婢子,与她送上一把琵琶来。
虞儿小心接了过来,抱着琵琶与国公夫人福了一福,“奴家从苏杭来,夫人想要听什么,奴家唱与夫人听。”
“好、好。”国公夫接过婢子递过来的戏牌子,点了一出“卖红菱”。
那高亭之上曲乐传来,吴侬软语,宛转悠扬,细腻之处娓娓情动…
贵女们纷纷抬头一望,是那伶人正与国公夫人唱曲儿。国公夫人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家中富硕,该是听着这些吴侬软语长大的。姓周的竟是寻得个会吴语的伶人来,投其所好…
得了,前有江家小姐攀上陆世子,后有周玄赫讨好国公夫人,再有贵公子们来,可谁又比得上陆世子家境显赫,风流倜傥。她们今日一行便也作罢,还是好好赏花儿游园逗孔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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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赫见虞儿讨得国公夫人开心,几分得意,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陆世子。世子爷一脸冷着,周玄赫心中清明,这些个自命名臣功勋之辈,不喜欢和他这种人打交道。
他也懒得伺候这主儿,方带着小厮,寻着小径下从那高亭下来。
园林深处,春风如意,正是消遣。
却见得一颗胡杨木,满园春色,只它一人枯槁鸦黄。周玄赫来了意头,撂起裤带,“就你不长进儿?爷给你施施肥!”
一旁小厮劝着,“爷,这可是国公府后院儿!”
“你懂什么?你公子爷爷这是日行一善!”
完事儿,他收拾好了家伙,却一眼瞟见假山后,半面素白的裙角,迎风扬动…再仔细看一眼,方发觉随着衣角飘动的,还有女子的细软长发…
美、美得不可方物…
周玄赫急着两三脚寻来,却见得女子坐在棋桌旁,撑着香腮已然睡着了…面前棋桌落子寥寥,似是刚开了局,这美人儿便入了珍珑梦境…
对好看的东西,他素来从不设防,悄声寻去女子对面坐下,方见得女子真容。
一双清冷眸线,如寒江之中两叶扁舟,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两瓣浅粉嫩唇,如桃花三月落英纷纷,招惹得人心中疼爱…
周玄赫细细观赏,便就差让人当场拿来笔墨,将眼前此情此景入画,好每日梦前都能回味一遭…
那美人儿却忽的蹙了蹙眉,缓缓打开眼帘了来。周玄赫顿时惊觉,忙收回目色,轻咳两声,以免惊吓了人…
慈音早闻得脚步声,不过装睡。
亦是师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几分睡眼惺忪,望向对面周玄赫,方慌忙起身要作礼节。
“诶,小姐不必客气。”周玄赫连连摆手,示意着人坐下。他素来口无遮拦,懒得避讳。“方见得小姐睡得美极了,不自觉就多看了两眼…”
轻狂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若换做平常,慈音早懒得和这种人周旋。可凭他得宠,皇帝都惯着他三分…
慈音落坐回来,垂眸只道,“方在此下棋,不慎睡着…”
“公子有礼。”
周玄赫扫了一眼桌上棋局,“这棋下了一半儿,看着手痒。小姐不嫌弃,我陪小姐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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