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只好似还需得养着小半月的功夫方能痊愈。”慈音答了话,又喊了安慧嬷嬷进来。安徽嬷嬷手中提着个篮子,放落来蜜儿面前的桌面上。
“今日林府上得了皇帝的封赏,送了好些果子来。我那儿留了一半儿,剩下一半儿便与你送来尝尝。”慈音笑道,“本想着该要送些银两谢你,可总觉着金银薄情。你那般地帮着他,定也不是为了银钱的…”
蜜儿噗嗤笑了,翻开那篮子,却见得是满满一篮子的樱桃。“这可好,正愁着客人们怕辣。与他们做来一道儿樱桃饮来,解辣。”抬手捏来一颗尝了尝,果真的清甜可口。
慈音再坐了小会儿,与蜜儿说了些体己的话。见得如蜜坊中来了客人,方起了身,要走了。“我不宜出来得太久了,这便先回了。”
“再有好消息,我再来寻你。”
“慈音姐姐慢走。”一会儿的功夫,蜜儿已经改了个称呼,自觉着十分顺口亲切。可想来好似有些不对,二叔的妹妹,怎的就成姐姐了呢?可慈音姐姐生得好看,叫姑姑岂不是将人叫老了…
慈音由得安慧嬷嬷扶着上了马车,再与蜜儿挥手道别,方吩咐着车夫往林府上去。西街往林府上不过小半炷香的功夫。
慈音想着她的芳馨阁靠着府上的东边儿,便没让车夫从正门过,倒是将马车停在了东侧门门前。
安慧嬷嬷将慈音扶下来马车,却见得东侧门边上忽的闪过一个人影来。
来人一身青白色蟒袍,面色憔悴,一双目光如炬,似是很久都没休息好过了似的。安慧嬷嬷自起了几分戒备,将慈音挡着身后,“明都督,今儿又是想做什么?”
自打安慧跟着慈音起,已经不是第一回 遇着明远来寻慈音小姐了。上两回,都是在芳馨阁。那人想擅闯,安慧嬷嬷自也摆着几分皇命的架势,将人拦着。
明远没安慧的答话,只一双眼睛定定落在安慧身后的慈音身上。
慈音不想见这人,拉着安慧嬷嬷要绕道入府。明远却是将二人去路拦住了去。口气里几分虚弱和央求,小声与慈音道,“你不能嫁给周玄赫。”
慈音淡淡一笑:“都督忘了,我与周侍郎是皇上钦指的婚。都督若真这么觉着,该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他怎么没求?每日在养心殿外从入夜跪到朝早,可陛下待他只有一副铁石心肠…
“我们远走高飞,离开京城,我也不要这大都督位置了可好?”
“……”慈音抬眸将眼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通。
“都督不要这位置了,明夫人肯么?都督还是回去,与明夫人好生商量吧。”
她心里在冷笑。就算覆水能收,他敢与方氏说远走高飞这几个字眼儿么?
明远还想求她,求她看他一眼。如同以往在箫音阁那般,从暖阁帐后浅浅张望也好,二人并肩而行之时,偶尔抬眸也罢。他能在那双眼里见得她与他的情分,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了。
明远抬手去拉人,却被安慧嬷嬷一把拦住。他自气急,与安慧嬷嬷过了几手,却发觉安慧嬷嬷身手并不简单。
数招下来,安慧并不吃亏。只在林府门前,并不想与他多做纠葛。方收了手上的招数,与人福了一福,“都督,小姐累了。该回了。”
明远自有所察觉:安慧招式与明远如出一辙。不想陛下竟是动用了十三司的人来保护慈音…到底是看重周玄赫,还是看重他明煜?
未等明远反应回来,安慧已扶着慈音入了府。
“小姐不必忧心,有嬷嬷在,大婚之前定会护着小姐的周全…”
“多谢安慧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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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
养心殿内,灯火灼灼。皇帝正端坐桌前,持笔在奏折上写下最后一句批语。却听得江弘从外头进来。
“陛下,明都督又在外头跪着了…”
皇帝叹气一声,不想理会,“由得他去。”说罢了,撂下手中奏折,方又起了身。“摆架凤仪雅轩。”
“是。”江弘作了礼,方去了外头张罗皇帝仪仗。
这凤仪雅轩不是别处,正是十三司的秘所。有个如此动听的名字,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里头还特封了一位嫔妃,不过也是十三司的人。陛下却不常过去,除非是真收得重要的讯息,需要他亲自审问处理。
皇帝的仪仗从养心殿内出来的时候,正也路过一旁跪着的明远。
小太监吉祥跟着江弘身后,暗自与旁边的同僚鼓捣起来。
“不想明都督到是个情种。”
“可不是,跪了好些天时了,却也不见陛下松口。又何必呢…”
江弘听得身后声响,微微侧眸回来。吉祥一眼扫见得义父的脸色,忙拉了拉同僚的袖口子,“嘘,别说啦…”
从养心殿行来凤仪雅轩不过小半会儿的功夫,皇帝直入了那三进的院子。
小堂里,只点着两盏微弱的烛火。
从二进院落开始,皇帝便屏退了其他人,就连江弘也被留在了二进院落的偏堂里等候。
纤纤女子,端着茶盏上前来伺候,“陛下来了。”
“明安呢?”整日办公,已让皇帝没了些许精神。从女子手中接过茶盏,小饮一口,方被那里头的红参苦意,重新调起来几分精神。
“正在外头候着呢。我去请大人进来…”女子说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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