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这条命他是豁出去了的!
……
夜越发深了,宴上喝得正酣。
桑桑离殿去更衣,回来的路上看到天边那轮明晃晃的月亮,有些困乏的问身旁的嬷嬷,“嬷嬷,宴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想回家睡觉了。”
嬷嬷柔声哄道,“小姐再撑一会儿,奴婢瞧着也快了。”
桑桑乖巧的点头,“好吧,那我先不睡。”
主仆俩沿着廊下慢慢走,夏日的晚风轻轻吹拂,夹杂着些许蔷薇花香。
嬷嬷与桑桑讲着新鲜事,桑桑认真听着,忽然,嬷嬷不讲了。
桑桑一怔,顺着嬷嬷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瞧见廊边站着的小男孩和大个子。
浓郁夜色中,那俩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嬷嬷不是宫里人,只知道见着大燕的王公贵族该行什么礼,对这戎狄的王公贵族该不该行礼,该行什么礼,她一窍不通。只是出于对戎狄人排斥的本能,伸手将桑桑护在身后,靠着墙壁避如蛇蝎般,低声催道,“小姐别乱看,咱们快走。”
桑桑却不怕这戎狄人,扯住嬷嬷的袖中,声音软糯,“我们躲什么,这里是皇宫,又不是他们戎狄,要躲也是他们躲才是。”
嬷嬷嘴上应着“小姐说的极是”,心里却叹息,哎哟我的小祖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哇。
就在嬷嬷急着将桑桑带走时,一袭卷草纹蓝色缺胯袍的阿斯诺从廊边走了过来,“皇宫又怎样,我为何要躲着你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桑桑不服,“胡说,你牙齿才没长齐呢,我长齐了!”
她边说还边张大了嘴巴,急着证明她一口小牙。
阿斯诺看着桑桑那一口白白的糯米牙,忽而扬唇笑了下,“哦,是我记错了,缺牙齿的是上次跟在你身边那小子。”
端午节那会子,福宝刚掉了一颗乳牙,他小小年纪也爱臭美,掉了牙就不怎么张嘴笑了。
但桑桑觉得缺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爹爹说以后还会长出新牙齿的。所以现在见到这个戎狄人笑话阿淮哥哥,她气呼呼的瞪着他,“这有什么好笑的,你难道不会缺牙吗?你们戎狄人可真讨厌,你那哥哥不是好东西,想跟小卫哥哥抢公主,你也不是好人,在我们皇宫里还敢笑话我们的人,真是烦死了。”
阿斯诺脸上的笑容僵住,皱起眉头,“你说我讨厌?”
桑桑叉着腰,“就是讨厌!茶馆里的说书人都说了,你们戎狄人贪得无厌,放着太平日子不过,就知道抢我们的财物和土地!”
哈鲁听不下去,刚想上前,就见桑桑眼珠子一转,撂下一句“不要脸,讨厌鬼”,拉着呆若木鸡的嬷嬷一溜烟就跑了。
“这个小汉女实在是无礼!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给她些教训才是。”哈鲁不悦道。
清冷月光下,阿斯诺站在原地,失神喃喃道,“真的很讨人厌么。”
哈鲁弯腰,“主子您说什么?”
阿斯诺琥珀色眼眸微动,捏紧狼牙吊坠,没好气道,“没什么,回去。”
接风宴于亥时结束,除去三王子那突然的小插曲之外,整体来说还算是宾主尽欢。
宋清盈觉得霍致峥今夜喝得并不算多,可一上轿辇,男人就往她怀中倒。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抱着一只大熊,又感觉自己是移山的愚公——
男人,你真的很重啊你造不造!
但凡霍致峥长得不好看,她肯定会一脸嫌弃的将人推到一旁。可男人倒在怀中微醺的角度都那样完美无缺,让宋清盈凶都凶不起来,很是无奈,“陛下,你真的醉了?”
霍致峥半睁着眼望着她,慵懒的“嗯”了一声,一只手从后搂住她的腰肢,侧脸贴着她的肚子,“让朕靠一会儿。”
“你头疼不疼?”
“有点。”
“那我给你捏一捏。”
宋清盈伸手帮他按头,顺道吐槽着那个戎狄三王子,末了,她好奇的问,“话说回来,国律里真的有禁止和亲这一条?”
“有。”
就在宋清盈寻思着明日闲着没事,就搞一本《大燕律》翻翻时,霍致峥又平静的补了一句,“从今夜起,有了。”
宋清盈,“……?”
好家伙,敢情是你现编的?
“陛下,万一戎狄人真去查阅大燕律,那岂不是露馅了?”
“露什么馅?朕是大燕之主,朕的话就是王法,是铁律。”
霍致峥把玩着她腕间的琉璃珠串,慢声道,“况且使团里也不是个个都像阿赫舍这般莽撞无礼,现在撕破脸,对他们没好处。”
“嗯,说得是。”宋清盈似懂非懂,又轻轻叹息一声,“最好永远不要起战火。”
霍致峥呼吸一滞。
半晌,他搂紧臂间的纤腰,仿佛沉沉睡去。
起码宋清盈以为他是睡了的。
直到回到昭阳宫,刚一走进寝殿,男人就关上门,将她压在门上亲吻。
宋清盈都被吻懵了。
什么情况?酒后乱-性?意乱-情迷?
按理说他俩已经过了三个月的热恋期,咋突然又整这么刺激的。
被吻得迷迷糊糊之际,宋清盈猛地想起之前被吻塌了的那个屏风,这要再把门给压塌了,她真是没脸待在皇宫了。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一把按住霍致峥的薄唇,喘息着说,“陛、陛下……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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