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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斯乔望着场中的两个人,慢慢的却听不进去台词了。
    他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但每次看着林漾,思绪总会被她带回数年前。
    十六岁的林漾是跟着时渊到郁南过暑假和他相遇的。
    白斯乔第一次见到她,那个少女正在一棵树上,帮同伴取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她在时渊皱着眉呼喊中跳下了树,那张笑脸漂亮得让白斯乔忘了那天的太阳有多毒辣。
    他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却带着俩闹腾的半大孩子在郁南四处闲游散荡,做一些他以前觉得浪费时间的闲事。
    他带他们爬郁南最著名的山,看云海日出,林漾看着翻涌的云浪,在山顶的冷风中,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忽然开始大声喊白斯乔和时渊的名字。
    “我听说名字飘得越远,未来的成就就会越大,这就叫名扬四海。”她得意的回答他们的疑问。
    “那你多帮我喊几声,”时渊乐了,也学着她的样子喊她和白斯乔的名字,“那你想怎么样?”
    “去很多好玩的地方,认识很多有趣的人,当个自由自在的人,”林漾意气风发,“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要当海贼王的女人呢?”时渊虽然笑她,还是中气十足的帮她喊。
    “唉,林漾,不够意思啊,你刚刚喊了乔哥的名字六次,才喊我五次。”
    “啊?真的吗?那我补上补上,嘿嘿,一碗水端平。”
    “我不信,那要是我俩掉水里,你先救谁?”
    “不是吧,时渊你什么时候还会这么矫情?我给你们一人丢一个游泳圈行不行?乔哥哥你说行不行?”
    她回过头,笑容灿烂得让他忽略了那翻滚的云海里钻出的红日。
    据说那天的日出之美,五十年难遇,可白斯乔觉得没什么可惜的。
    白斯乔这才想起,从很久之前,林漾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天真烂漫,总是满腔热情,关注的东西有很多很多,但是因为太多东西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有时候她说下的话,过后自己就忘了。
    就好像她当初说要一碗水端平,可后来她一直和时渊联系,却把他抛诸脑后,到现在甚至连碗底的水都想泼了。
    人群里隐隐有些感叹声,白斯乔回过神。
    剧情走到云霜被陆墨拒绝。白斯乔抬眼看去,林漾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滴滴掉落。
    眼眶中还没滚出的泪水裹得她眼睛透亮,悲伤似是利剑,能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胸口。
    直到导演喊了咔,演员们才停下表演,场外的观众却似乎还久久沉浸在情绪中难以自拔。
    温洛似乎也被林漾的眼泪感染,眼眶微红的拍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后者抬起头时,还没擦干眼泪的脸上却挂起上笑容,反手给对方揩去眼角的泪。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白斯乔的目光沉沉的看着林漾。
    既然有些事她不爱记着,那他不介意一次次提醒她,直到那些东西成为习惯,直到在她的灵魂上烙下印记为止。
    第35章 我等着你骗我呢。
    姜承野写下新月个人工作计划最后一个字时,白斯乔才回到车上。
    他注意到白斯乔下车前提的袋子换成了一盒月饼。
    白斯乔靠在椅背上,从那个朱红色的月饼盒里拿起一个月饼,目光顿了顿,嘴角突然微微弯起了一点弧度。
    就像几缕阳光穿透厚厚乌云,数日笼罩在他身上的浓浓阴郁气息中多了几分平和。
    姜承野虽然听说过穗城的双黄白莲蓉月饼做得很好吃,但他还是不信白斯乔会单纯因为一盒月饼心情变好。
    白斯乔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张小小的天蓝色贺卡,用食指顶起合上的卡页,目光落在卡片里的文字上。
    安静许久后,车里响起白斯乔低低的笑声。
    他拿卡片的手抵在唇边,贺卡里还有淡淡的熟悉护手霜气息:“还是这么孩子气。”
    阴戾感又散去了不少,姜承野的胆量大了点。
    “白总,现在去吗?”
    “嗯。”
    白斯乔把贺卡放回原位,合上月饼盖子,双手交叠扣在腿上。
    黑色迈巴赫逐渐降慢速度,最后停在墓园外,虽然不是来客最多的清明节,但扫墓的人并不算太少。
    白斯乔独自拾级而上,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
    永宁墓园常年有人打扫,黑色花岗岩每寸都被精心打理得一尘不染。
    白斯乔弯腰放下怀里的白百合,目光落在墓碑上。
    照片里是个年轻女人,笑得柔和又端庄,她的眼角线条很漂亮,一双温柔的眼睛和白斯乔几乎一模一样。
    墓碑上的立碑人只有白斯乔一人,如果不是有“慈母”二字,可能路过的人只会觉得这是个人生还没来得及展开就不幸早夭的年轻人。
    “中秋节又到了,”白斯乔看着照片上的人,“我来看你了,开心吗,母亲。”
    他停了半晌,似乎在等待对面的回答。
    “好像从你走后,我就再没有过个像样的中秋,”白斯乔说得又慢又轻,“二十年了吧。”
    年少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在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决绝离开,后来逐渐看开,没人有资格要求一个重度抑郁的病人选个最悄然无声的日子消失,尤其是她在嫁入夫家后根本没过几年开心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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