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是你开的?”林漾没想跟对方在公众场合吵架,“我来买东西而已。”
她的手推车忽然被抵住,魏丽芳挡住了她的去路:“之前不是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吗?大家亲戚一场,无谓把脸面撕得这么难看。”
林漾本来只想离开,听了她的话冷笑起来:“伯娘倒是提醒我了,是谁先撕破脸皮的?”
“林漾,你别给脸不要脸!”林鹏运黑了脸,伸手指着她鼻子,“我不管你攀上哪个男人,少在我面前抖威风!”
林漾后背微微一缩,林若蕊和魏丽芳是嘴贱,但也就只是动动嘴皮子,不听就是了,可这个大伯不同——
那时候父母尸骨未寒,兄长还在ICU里生命垂危,她不过质疑了一下林鹏远在对公司内部人员的大换血,就惹来对方的怒斥,还反骂她不孝女,只盯着遗产,把她按在父母的遗照前狠狠毒打了一顿。
从小到大,就算父母再严厉,也没这样打过她。
她还记得当年那根鸡毛掸子,每每想起,那些疼痛都还清晰得像昨日才发生,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微微发抖。
林漾咬紧牙关,按在推车上的手指用力至发白,她很轻的笑了声:“怎么,大伯又想在这里打人?”
“父亲。”
林漾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清润而不失严肃。
她转过头,正好迎上一道关切的目光。
林鹏远夫妇曾经以为他们无法生育,从福利院里领了个孩子回来,那就是林思源,又过了几年,才生了林若蕊。
林思源比林厉小几岁,林厉活着的时候跟他关系还可以,林思源在经商上也有些手段,勉强支撑着如今的林氏集团。
“您这么大声说这些东西,万一那家人刚好也来了,见了我们家这么上不得台面,您觉得现在做的准备还派得上用场吗?”
林鹏远皱了眉:“怎么可能这么巧。”
但他声音却小了很多,又看了林漾一眼,叫上魏丽芳和林若蕊转头就走了。
林漾暗自松了口气,勉强对林思源扯了个笑容:“谢谢思源哥哥。”
当年如果不是林思源拦着,林鹏远怕是要把那根鸡毛掸子打断在她身上。
但林思源终究不是亲生的,帮她的举动惹恼了林鹏远,那根鸡毛掸子最后是断在了他身上。
林思源温声说:“好久不见,你现在是在郁南发展吗?”
“嗯。”林漾点点头。
“难怪,我一直没找到你,”林思源叹了口气,“那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林漾不着痕迹躲开对方想摸她头的动作,“你去吧,我的东西都买完了。”
林思源沉吟片刻:“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林漾抿抿嘴:“这就不需要知道了吧,我有自己的生活,跟你们家已经没有任何纠葛了。”
林思源目光复杂的看她半晌,最后拿出一张名片:“有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林漾盯着他手里的卡片没作声。
“桃子,”林思源的声音带了几分恳求,“看在厉哥份上,看在你还愿意叫我哥哥的份上,收下吧。”
林漾慢慢接过名片,没有看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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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若蕊一家的不期而遇破坏了林漾的心情,她本来就不擅长做菜,心不在焉之下在切番茄时弄了两道口子。
不过伤口很浅,她拿了两块防水创可贴包了就算完事。
番茄炒蛋还算简单,滚西湖小瓜汤也不是很难,蒸排骨可以遵照菜谱调酱料,但煎牛扒可就折腾了林漾好一阵子。
等勉强弄好,她的手背已经被热油溅了好几个小红点。
林漾一边叹气摆盘,一边默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晚一定要让白斯乔背负着心理压力吃晚饭!
不就是道德绑架一顿饭吗,一个优秀的演员能办到!
林漾提前盛了自己的那份饭菜吃了,摆盘上还是做成两人份的,一切就绪后,她安安静静的坐到饭桌前。
为了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道德的最高处对白斯乔指指点点,林漾既没有给他发微信,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选择了给他发短信。
现在还有多少人用短信功能?除了每个月手机运营商和广告,寥寥无几。
林漾靠在椅背上,手背涂了药的地方依然在微微发热发疼。
她忽然想起林厉以前给她煎鱼的时候也烫伤过,那时候她还笑兄长皮肤怎么这么嫩,一两滴油溅到就红了。
林厉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让她给自己上药。
原来被油烫到这么疼啊,她到现在才知道。
要是林厉还活着,林鹏远怎么敢欺负她?
林漾低下头,擦掉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泪。
......
时针指向十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指纹锁开启的声音。
林漾连忙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能谄媚过头,也不能太僵硬。
她低头看向桌上的饭菜。
该热热了。
白斯乔挂掉电话推门而屋,扯松领带坐在沙发上,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他一向按照计划实施自己的目标,收购工作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不过最近路线已经清晰了很多,今天更是让他找到了突破口。
空气中忽然隐约漂浮着饭菜的热腾腾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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