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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艘名为“东方号”的航天器,掩不住眼中迸发出的震惊目光。
    “看够了吗?是不是在想你们中国也有一天能成功发射火箭?”就当路鸣看的正入迷时,一名苏联航天发射指挥控制中心的本部指挥员出声打断了她。
    刚到苏联、对语言还未完全掌握的路鸣费了好半天才听懂了对方的话,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对方见状却是哈哈大笑,路鸣见他笑的开心,十分不明就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你们国家的人都喜欢做白日梦呀,你觉得这么秘密的技术,我们真的会毫无保留的交给你们吗?”那人笑道。
    少女时代的路鸣是个藏不住事的家伙,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她索性就用不标准的苏联话答道,“我们才不要你们教什么技术呢?我们靠自己就可以研发出来!”
    显然对方也没见过这么泼辣又自信的中国人,只十分不屑的反驳,“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你们中国怎么可能研发的出来呢?!如果你们真的能成功发射自己造出来的火箭,我就干吃一个月的大列巴!”
    路鸣闻言狡黠一笑,默默地记住了对方工牌上的名字,并于1970年4月24日东方红一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的前几日,亲手发了一份电报到遥远的莫斯科:“你好,好久不见的指挥员同志,请问苏联的大列巴涨价了吗?”
    彼时年仅二十一岁的许儒城在知晓此事后,还非常损的托他在苏联的老友买上了整整一个月的大列巴送货上门,并嘱咐那位指挥员同志“尽管吃,大列巴管够。”完事儿后还十分贴心的附赠了对方一瓶开塞露。
    后来路鸣前往美国麻省理工进修航空飞行器工程专业,除了与有着共同理想的许儒城结为好友外,还认识了一群梦想着有朝一日中国航天航空能够腾飞在世界前列的年轻人们。
    他们无话不谈,无话不说,从加州理工大学,到普渡大学,再到麻省理工学院,他们踪迹遍布了整个美国。
    再在后来的中国航天航空领域杰出人物颁奖典礼上,这群发已鬓白的老者们时隔多年再次齐聚一堂,彼此插科打诨,时而相视一笑。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的,皆是四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群怀揣着建设祖国梦想的青年们徒步攀登到位于夏威夷莫纳克亚山顶峰,海拔4206米处的莫纳克亚天文台,与那片深渊深情对望。
    那是众人距离星星最近的一次,真就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青年们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争相于山顶放声吼叫,就连一向特立独行的路鸣也去凑了个热闹,惟有许儒城全程笑意吟吟地坐在岩石凳之上,静静地看着同伴们放声呐喊。
    “许儒城同志,请问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喊呢?”彼时才二十来岁的王国强对许儒城问。
    后者随性地摆了摆手,对王国强敷衍道,“放声喊叫并非君子所为,我许某人虽才疏学浅,却也知‘不与匹夫争勇’,王国强同志还是自己喊吧。”
    年轻时的许儒城不仅学富五车,涉猎广泛,长得还很好看,温文尔雅又不失幽默风趣,惹得许多少女都为其疯狂,收到的情书都可以拿来按斤称卖钱了。
    不知是为了避免一些追求者爱而不得为之发狂的情况,还是出于真实情况,许儒城总对外宣称自己是一名不婚主义者,这才给一些死心塌地的追求者破了一盆冷水。
    路鸣一开始虽行事洒脱不羁,但骨子里还是名传统女性,只觉得人必须要结婚,结果就因着许儒城的影响,她也渐渐地发觉了不结婚的好处,也成为了一名坚定不移的不婚主义者。
    王国强得了许儒城的答案,十分嗤之以鼻地转身离开了,路鸣坐在许儒城身旁的石凳之上,对他重复问了一遍王国强的问题:“许儒城同志,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样出去喊叫呢?你不开心吗?”
    “开心呀。”他望向路鸣的眼中又星辰万里,是不用天文望远镜也能观察到的星河,“就是因为太高兴,所以不知道怎么喊。”
    他转而望向了头顶的那片布满星辰的苍穹,那夜夜色撩人,微风徐徐,有暖黄色的微光于山顶闪烁,少年的眼中尽是一派憧憬。
    他说,“我高兴得很,你们,特别是你的出现,让我开始意识到,我将不再是一个人,照顾着历代的星辰。”
    路鸣侧过头,与他四目相对,“这条路可能会很辛苦,你对此真的有所准备吗?”
    他们学过的知识是吉光片羽,他们脚下的征程却是十万八千里。
    “当然。”许儒城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沁的笑容,他低声道,“虽然辛苦,但我还是会选择滚烫的人生。”
    “路鸣同志。”他忽然出声,唤出了她的姓名。
    “嗯?”路鸣回应,“怎么了?”
    “没什么。”片刻过后,许儒城才缓缓答,“好罢,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可以尽管做你热爱的事,如果有一天感觉累了,我就给你拉手风琴。”
    “嗯。”路鸣心怀感激的点了点头。
    “许儒城同志,你也一样。”路鸣望向了他幽深的瞳眸,“‘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 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你说错了。”许儒城失笑,“是我们的夜路。”
    也是祖国在黑暗中逐步摸索着向前,从踱步行走,再到一飞冲天的过程中,必经之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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