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盏问的急促,对比之下,路鸣的回答则是显得十分之懒洋洋。
“见到啦。”她答,“不仅见到了,我还给了?你妈一巴掌。”
“什么?!”白肆盏眯了眯眼,神情?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打我了?妈?!”
路鸣,路鸣打了?他母亲?!这叫什么事儿!
“不相信?”路鸣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看看?吧,我刚刚挺大力的,一会儿你妈哭了都没人递纸。”
白肆盏一听这话,立马就跑没了影儿,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他妈。
路鸣提着裙子走进了?更衣室。
……帝都的夜晚有些凉,不同于空调房里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凉意,帝都的夜晚却是一股冷风迎面吹过,吹的人直打颤的程度。
路鸣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前?行的方向是首都机场。
刚刚闹了这么一出,陈申估计还处于懵逼状态,现在是既没给路鸣打电话轰炸,也没提出要送她回家。
不过也好,路鸣乐的安静,距离首都机场最近的地方,是一个公园,公园再往前?走,则是一片老城区,晚上的老城区巷口前总摆有小摊儿,小摊儿生意好,城管若是没来,摊主一晚上就能挣好几千块钱,这可比打工强多?了?。
而当下,路鸣恰巧就从这片老城区的一处小巷路过。
绿色的啤酒瓶相撞,发出嗙啷脆响,烧烤架上的茄子刷了油,正噼里啪啦不安分地叫着,一群群大腹便便的男人们正在讨论着古今世事,烧烤摊的老板却十分罕见的是个年轻人。
他的右手中拿着几根串满了东西的竹签,左手则是熟练地往上面撒着各色调料,脸上白皙稚嫩的面容与他所处的嘈杂环境格格不入,路鸣忽地停住了脚步。
这个摊主,她认识。
第101章 丧钟又为何而鸣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
他?从烧烤架后面走了出来,那浓重的烟雾里,一个相貌清秀少年的面容逐渐显现。
是布鲁。
这里是一片老?城区,裹着老?城烟火,生活着一群与北京这个大都市格格不入的人,他?们大多收入低下,住在?最简陋的地下室、亦或者是不见?天日的筒子楼里。
每天夜晚喝啤酒吃串串的时?光,就是他?们一天中最为放松最为盼望的时?刻。
而布鲁,这个与如今的路鸣年岁相差无几、本该在?学校里无忧无虑读书的少年,此刻就这么直直地站在?一面被烧烤烟熏黑了的墙面前,局促地搓着手。
“路……路姐……”他?喊出了他?们兄弟三人对路鸣的尊称,但是比之之前,他?的这一声?叫的明显更为拘束。
越过了一张张折叠木桌,跨过了脚下的一个个空啤酒瓶,路鸣走到了布鲁的面前。
“布鲁,是你呀。”路鸣的脸上有些惊喜,从她的神?情看去,有的只是对重逢故友的欣喜,而并无对脏乱环境的嫌弃。
这是他?们的路姐,他?们兄弟三人一度想要当她小弟的路姐。
布鲁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将手收回,他?的双手不安地在?衣角处擦拭着,仿佛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染了莫大的污垢、不配与路鸣握手一般。
路鸣这时?才?注意?到,一向以蓝色衣服示人的布鲁,今夜穿的是一身黑。
“我就说怎么感觉你有哪里不一样,原来是换了身黑色衣服。”路鸣笑着对他?打趣。
“哈哈哈。”布鲁干笑了两声?,随即扯过了一张空椅子,用桌上的粗质纸巾反复擦拭过后,他?连连喊着让路鸣过去坐。
路鸣并没有推脱,其实这椅子擦不擦都一样,因为油烟的长期浸润,这椅子的把手上总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油腻感。
但路鸣却能从布鲁的行为里,感受到这个少年逐渐被磨平了的棱角。
“害,做我们这一行的,哪里还能穿浅色衣服呀,那油烟子一熏,甭管你赤橙黄绿青蓝紫,最后通通都能变黑。”
说这话时?,布鲁是笑着说的,可路鸣却分明听?到了几分夹杂着自嘲的凄凉味道?。
她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少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风一吹,就像鸟窝似的杂乱无章,他?的胡子也应该很久没剃了,一眼望去,上面都是青色的星星点点。
看上去就像老?了十岁。
“你不是去读新东方了吗?怎么还在?北京?”见?布鲁久不出声?,路鸣便主动?出声?询问。
路鸣还记得在?网吧填报完志愿往回走时?,她好巧不巧就遇到了陈浩南、布鲁、小光这三个人,当时?小光嘴快,说是布鲁要去新东方。
布鲁听?了这话,也不??回答,只自顾自地笑了笑,路鸣有些不解。
“对了,怎么只有你?”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有着不少人,却唯独没有陈浩南和?小光。
“他?们两个人呢?”
记得以前,他?们三个可是如同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的,怎么现在?就只看到布鲁一个人了?
巷口忽地撞进一阵风,裹着周围几桌人的酒气就往路鸣的鼻尖涌,空气中的烧烤味香的过头,闻久了让人有些生理性??呕。
布鲁静静地看着身前折叠桌木质的桌面,那里油光可鉴,桌面中心映照着二人头顶那盏惨白的钨丝灯,不知道?是不是路鸣的错觉,她竟看到,竟看到布鲁的眼中闪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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