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灵正躺在藤椅上, 身上盖着碎花小薄被, 脑袋微微歪至一边,似是在阖目轻眠。
一旁的早春也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脚边是择到一半的草药。
他隐约听?见那人平稳的呼吸声,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悄悄来到她身旁。
他还有些还想近看那张脸,便微微弯下腰,又与她捱得近了些。
似是身上的被子将她捂得温暖非常,此刻那张脸瞧着红扑扑的,嘴角带着些傻气的笑?意, 不知是否是梦到了什么好?事情。
他怔怔的看着, 一时?间只?觉怎么看也有些看不够。
目光一点点顺着她的眉眼细细的望下去, 忽的停留在了她的唇边。
杜叶一愣,似是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忽的移开目光,本被冷风吹得有些苍白的脸蓦的染上几分霞意。
但是在心间踌躇了一瞬,便又很快下定?决心,又望向?了连灵。
随后?他垂眸,将耳畔碎发轻轻撩起,便悄无声息的一点点凑向?睡得毫无所觉的某人——
“哗。”
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忽的往下滑落,大半都垂至了地上。
杜叶动作一顿,目光望向?那块花花绿绿的小被子,不由得轻轻叹气。
他终究还是怕她冻着,便先拾起了那条碎花小被,又为她好?好?盖上。
冰凉的指尖无意间碰上她温暖的脖颈,尚在睡梦中的连灵登时?被冻得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起身时?忽觉脑袋一痛,已然是与杜叶脑袋相碰,将对方猝不及防撞了出去。
连灵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这才回过神?来:“……杜叶?”
“……”
杜叶却蹲在地上,抱着脑袋郁闷的半晌没有说话。
“……杜夫郎?”被响动惊醒的早春这会儿也幽幽转醒:“……您看诊回来啦?”
“黑心肝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拿冰爪子冻我!说!”
“唉,王爷,你别把杜夫郎和你自己混为一谈好?不好?……”
杜叶这才缓缓从地上起身,装作无事发生?:“……妻主你方才被子掉了。”
连灵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看着那条飘落在地上的薄被,连忙将其拾起来,一边小声嗫嚅:“那姑且还是谢谢你了……”
说罢,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她忽的想起方才自己颈间的冰凉,目光不由得落在杜叶那双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上。
犹豫了一下,便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扯了扯杜叶的袖角。
杜叶转过身,便看见连灵从被窝里掏出一只?铜铸的小暖壶,复又递给了他:“暖一暖?”
即便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没有再惹她生?气,但她还是不愿亲近自己的。
故那只?暖壶落入杜叶眼底,便使得他一怔,随后?心间才翻涌起欢喜之情,直教?他眸光温软。
他小心的从她手中接过,只?觉有些被冻得僵冷的手逐渐被温热暖化开来。
许是她一直抱在怀里许久,温度便不是很烫,如今用来暖手分外?恰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今天出去了整整一天,怎会看诊到现在?”
杜叶摩挲着热乎乎的暖壶,一边往自己的柜台上走,便又听?得连灵这般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沛城周围的流民变得有些多。”他从书架上抽出账本,一边随口与她说道:
“且入了冬,多数身体也不大好?了,我便顺路去流民街为他们诊治了一番。”
“是啊……最近好?像说南边战线不大稳,东皇陛下又力排众议,撤回了不少人。”早春打着呵气说道,又一边继续提起篮子择药:
“沛城离着边境这般远,都遭到一点影响了啊……”
连灵却并未关心这些,只?是看着杜叶又提起毛笔开始处置账本,便不由得蹙眉:“忙到现在,你不休息休息?”
“忙完再说。”他兀自翻查着账册,虽是聚精会神?,但面上已然可见些许倦意。
“不若我为你寻个管账的?”
“不要。”
一个早春他都有些嫌多余,再来一个人可不是更加碍他的眼么。
连灵瞅了他一眼,心里虽不大明白他为何不肯,却未未有去多想,当即舒舒服服的躺回自己的椅子上:
“那就随你咯。”
“杜夫郎,可要我再将屋子生?得暖些?”
“有劳了。”
随后?本就温暖的屋内便更加热乎了一些,木窗之外?白雪皑皑,零星的雪花落在门框上,便逐渐被透出来的热意消融成一片水迹。
天寒地冻之下,医馆之内却是温暖如春,便更加使得人徒生?几分春临时?的困意。
屋内重归一片静谧,唯有时?不时?响起的书本翻页声响起。
连灵借着尚未散去的困意,又重新?合眼睡了一会儿。
待到再次醒来,便觉察屋中已然悄无声息。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暗了下来,桌台上点着一盏灯烛,光线却摇摇曳曳,不甚明亮,颇为昏暗。
她轻轻打着呵气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见早春已然不在大堂。
而杜叶不知何时?磕在书桌上,似是支撑不住渐浓的困意,也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桌上的帐卷翻弄至一半,连灵伸长了脖子去看上面的内容,看了半晌,便又小心的将其从书桌上拿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