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吧。”贺乾渊的口吻冷淡又随意,他对秦羽道:“廸化。”
秦羽顿了顿,然后点头道:“是,廸化的阿布泰力丸尔达亲王上个月发信过来求过,难为大将军还记着。”
贺乾渊没说什么,他不耐烦地瞥了瞥这几位女子,很快就又涌进来两个士兵将她们都带了下去。
林枕棠一直都被怔得说不出话,此刻看到又进来的两个士兵又觉得有些错愕,看来跟着表哥的亲兵不止两个……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然后看向贺乾渊,半晌,她低声道:“谢谢表哥,只是齐律说过,在闹市聚众是非只不过罚银十两,和亲会不会不合律例……”
贺乾渊罕见地笑了,这次笑容少了些阴冷,却还是让林枕棠后背发凉,“你在同我讲律法?”
“枕棠不敢。”
“上楼。”
不容忤逆的声音,林枕棠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没说话,沉默地往楼上走。
刚走到二楼,一个清亮的女声便响了起来。
“哎呀,林小姐来了。”菀娘等候许久了,她迎了上去,“大将军早就说好了,菀娘便日日午后来这里等。”
菀娘便是那位有名的成衣匠。真没想到,贺表哥能让这位眼界甚高的菀娘破例。
但是,现在想想,这事对于随意生杀予夺的贺表哥来说,也不过易如反掌吧……
她暗暗想着,伸出手由菀娘为她量身。
菀娘一边量,一边让身边小丫头记下来,等说到胸围的数字,那丫头惊得看了一眼林枕棠。
这一眼让林枕棠不好意思极了,她明明不胖,却不知为何胸部总是比同龄女孩子大了些……她这么想着,顿时面上羞红,不敢抬眼。
“日后林小姐想穿什么时兴裙子,只要让人带个话就是。”菀娘笑着,又量着林枕棠的纤腰,下巴朝一个方向微微一抬,“将军专门在这边放了不少蜀绣、苏绣的缎子,就是让菀娘为小姐做衣裙的。”
这话让林枕棠微微愣了愣,蜀绣苏绣都是皇室贡品,本以为那两匹已经是不可多得,没想到林枕棠一抬眼,就看到那里整齐摆放着两沓缎子。
“哎呦,林小姐可真是楚腰纤纤啊。”菀娘惊讶地出声,然后难以置信地又量了一下,“菀娘为京城无数贵妇千金量过身段,这般细的腰身却是第一次见呢。”
林枕棠本就因刚刚那事正羞得面色微红,听到这话更是耳朵都染上了粉色,她顾忌着贺乾渊在,不想让此类女儿家的事情让男子听了去,便悄悄打量了站在房间那头的贺表哥一眼。
只见贺乾渊面无表情,也正冷漠森然地看着自己。
林枕棠一窒,不想让表哥发现自己刚刚偷偷张望,于是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装作没有偷瞥。
她站得笔直又规矩,没有发觉贺乾渊看到她这幅偷偷摸摸地样子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冷漠的俊颜竟然难得地微微一笑。
这表妹,果真是极像那只兔子。
那只那年他射偏了箭,没有杀死,最后养在身边的兔子。
第18章 污蔑 看那样子,又是要拿人。
回府是午后了,贺乾渊说有事,去了军营,林枕棠便独自回了府。
林府前,林枕嫣正在门口张望,看到她来了,冷哼一声,“我以为姐姐攀上了大将军,没想到长姐眼光可不止于此,竟还想着入宫呢。”
这件事看起来已经人尽皆知,林枕棠觉得有些头疼,她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一副不想多谈地模样,“明日是礼佛的日子,你此刻该沐浴更衣焚香,别再胡言乱语。”
说完了,也不管林枕嫣的表情,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
身后传来林枕嫣不服气地声音,“我再有一个月便能出府了,到时一起礼佛,还请长姐帮衬呢!”
林枕棠不理她,青鹊却气得忍不住开口,“小姐,二小姐真是……”
“何必理会。”林枕棠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转了许久,我也乏了,沐浴休息吧。”
……
躺在床上,林枕棠长长的黑发如瀑般铺开,由着青鹊烟雀二人拿象牙梳轻轻的顺着,她闭上眼睛,脑中烟花一般噼里啪啦想着白日里的事。
这次,表哥把一个出口伤人的男子下了狱,还逼着几位女子去廸化和亲,这么看来,他的确是大权在握,是非黑白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手握重兵就是不一样,不管是什么大事,做起来都能显得轻描淡写……
不过这次她觉得没那么怕了,见过表哥当街杀人以后,今天这几位的下场简直可以说幸运至极。
林枕棠低低叹口气,记得那次芸表哥说自贺表哥来了以后,事情全都变了,他们一家甚至被贬谪。而自己,也将身不由己地被表哥推进一个陌生又残忍的地方,陪着她并不喜欢的男子过完这冗长又无奈的一生。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贺乾渊,虽然平日里面对着贺表哥,她敢怒不敢言,但此刻……林枕棠皱起眉头,贺乾渊可真是讨厌。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贺表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连父亲都怕他三分,而自己不过一个普通女子……
罢了,睡吧。明日还要礼佛,该平神定气,静心宁智的。再也不要想那些繁复杂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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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天气晴好。
林枕棠喜欢晴朗的天气,她今日换了一身浅茄花色,头上戴着同色珠花,虽然一如既往的素雅,但也更显得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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