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过去常来林府,于是林府便为他特设了一间房,如今虽说赵芸被贬离京城,但他的房子也还收拾着,和原来一样。
林枕棠见到了地方,她不再继续寒暄,而是停下脚步,轻缓道:“芸表哥若不急着走,就在林府过年吧。”
赵芸点点头,他明明是温润笑着,却不复以往的温柔,“好。”
看着他冷漠的眸子,林枕棠滞了一滞,很快又回过神,她笑了笑,“芸表哥,枕棠回房了。”
“等等。”赵芸喊住她,“你的生辰之礼,我还未送。”
这一句话让林枕棠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推脱,“表哥,枕棠的生辰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倒也不用……”
她话还未说完,却见赵芸伸出手来,他手中捧着一个匣子,看着十分精巧。
见到林枕棠此刻略有羞赧的模样,赵芸笑了笑,“手。”
“嗯?”
不等林枕棠反应过来有所回应,赵芸直接将匣子打开,只见匣子内里,正静静躺着一枚翡翠镯子。
“淄渊靠近廸化,那里盛产翡翠,我便为你挑了一块,琢为翡翠镯。”赵芸说着,拿起镯子,“手给我。”
林枕棠有些发怔,她从未听芸表哥用这样不容置疑的声音说话,不知不觉就听话地伸过手去。
赵芸见林枕棠乖巧地把手伸了过来,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将玉镯戴入林枕棠的皓腕。
美人的手腕白皙纤弱,配着碧绿如翠水的镯子,显得雅静又贵气。
“这……谢谢表哥。”林枕棠低下头,此刻,她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后脊有些发凉。
“明朝会。”赵芸俯下身看着林枕棠的双眸,低声道。
林枕棠全然不敢对视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只轻轻回应了一句,“是,芸表哥,明朝会。”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明朝会?会哪一位?”说着,贺乾渊冷冷一笑,一双仿佛会结冰一般的眼眸看着赵芸,“你该在淄渊才是。”
听到这声音,林枕棠大惊失色,她知道贺表哥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故此并不愿让他看到芸表哥,尤其还是在她与芸表哥孤男寡女的情况下……
不等内心暗自焦急着的林枕棠出声说些什么,贺乾渊直接走向她的身边,然后一同方向对着赵芸。
他玄色长袍冷漠肃然,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视,“贬谪之人擅自离开,该罪加一等。”
赵芸听到这话,并没有露出什么惧怕神色,反而是微微笑了笑,“我有诏入京,为何罪加一等呢。”
“何诏?”贺乾渊冷漠道。
“皇帝下诏命我入京,协助忠勇侯府查平阳水患一案。”赵芸看着平静无波,无喜无怒。
贺乾渊显然不知此事,他微微轻笑,双眼阴毒地微眯,“陆玟可是越来越废物了……”
林枕棠大惊失色,她忍不住微微扯贺乾渊的衣袖,“表哥,皇帝名讳……”
听到身侧女子的声音,贺乾渊这才看向林枕棠,这还是他自出声开始,第一次将目光放驻在林枕棠身上。
此刻,贺乾渊面色清冷,却似笑非笑,“枕棠表妹,我早说过,他是个废物,你又在害怕什么呢?”
林枕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向赵芸,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赵芸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是明白了林枕棠的意思,很快,他拱拱手,“琨玉告退了。”
说完之后,赵芸也不看贺乾渊,直接阔步离开。
只剩下贺乾渊面容冷厉,看着赵芸的背影。
林枕棠也想走,但是她不敢,她知道贺乾渊此刻正怒火中烧,她不想这个时候去感受贺表哥的怒气,便打定主意不动声色,安静待在贺乾渊身侧。
这么打算好了,林枕棠收敛呼吸,低垂眉眼,乖乖站着。
但是,突然——林枕棠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是贺乾渊,他的掌心温热,不同于以往的冰冷。
这还是贺表哥第一次拉住自己的手,林枕棠有些微怔,她抬眼去看贺乾渊,却看他神色淡漠又疏离,依然是素日里那个贺乾渊。
还来不及继续吃惊,贺乾渊已经迈开步伐,他个高腿长,步子自然就迈得大,林枕棠急忙跟上。
他没说什么话,直接拉着林枕棠的手进了自己的屋子。
而刚一进门,贺乾渊就松了手。
但贺乾渊松手后,却又伸出一只手来,还对她道:“手。”
林枕棠不知何意,她顿了顿,才颤颤巍巍又伸出手去。
于是,贺乾渊将她腕上的翡翠手环取下。
接下来,他又拿出一对玉镯。
贺乾渊不说话,只将那一对淡紫色的玉镯套上林枕棠的手腕。
林枕棠喜欢碧绿的翡翠,并不觉得这对紫玉更加好看,但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眼睁睁看着贺乾渊把那翡翠镯子扔到一旁。
贺乾渊给她的紫玉镯子是一双一对,左右手便都戴上了,只是林枕棠喜爱素雅,而手上的紫玉镯则颜色饱满浓郁,紫气逼人,带着难以形容的雍容华贵,并不是林枕棠自己素日的风格。
她觉得这有些花哨,但看着贺乾渊,还是什么也没敢说出来。
只不过……林枕棠低头又看了看,她也懂些玉石种类,看了两眼,便认出贺表哥送自己的是紫玉翡翠,这紫玉光泽细腻、水头盈润,比芸表哥送的碧玉要名贵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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