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其中利害,贺乾渊自然晓得。他去年从边城启程之后便经历了多场暗杀,还不是因为这么些年自己一人握着大齐多半兵权。
想让自己死的人,那可太多了。
京城暗波汹涌,他的确不该离开。但边关蛮族叛乱一事亦是兹事体大、不可轻慢。贺乾渊想了想,最后派了卫稷去事刺杀,卫稷出手,还从未失过。
接下来,便是等着消息了。
商议完毕,天色都暗了下来。让林枕棠没想到的是,贺乾渊这一次倒是知道包了马车,陪着林枕棠慢慢往回走。
夜间行驶没有灯光,马车之内昏暗难辨,突然,林枕棠觉得自己腰上一紧,是贺乾渊将她抱得离自己近了些。
“我给你的镯子呢?”
听到这话,林枕棠不由得心中一惊,她赶紧回道:“表哥送我的镯子,我有好好放着的。”
贺乾渊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阴沉道:“放着?为何不戴?”
其实不是林枕棠不戴,实在是贺乾渊送给自己的那对镯子不敢戴也不能戴。
她后来专门查了,像那种颜色浓郁的紫玉都是皇室特供,寻常人戴了便为僭越,故此,她若是真的戴着出了门,被人看到了,马上被抓去牢房都是轻的。
贺乾渊等着她的回答,颇有些不罢休的意思,林枕棠无法,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开口,“表哥送给枕棠的紫玉品质,乃帝后规格,枕棠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岂敢僭越。”
“呵。”贺乾渊听到这话,似乎是有些不屑,他将林枕棠抱在怀中,轻笑:“陆玟哪配得上这样的好东西?表妹说这话,可是催着我杀帝登基,封你为后?”
第50章 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可没说过。”林枕棠想坐远些, 却被那人钳制住,动弹不得。
紧接着,贺乾渊眯起眼睛, 冰凉的指尖顺着鹅黄色的衣襟往里探。
林枕棠大惊, “贺表哥!”
“这会躲起来了?当初你可说过的,芝艾同焚, 沉沦无间, 你也不悔。”贺乾渊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则捏住林枕棠的下巴, 阴恻恻注视着下方的女子。
这话……是啊, 当初贺表哥是问过自己,她也点了头, 表明此举都是自愿, 哪怕日后会沉沦无间, 她也绝不后悔。
这么想着, 林枕棠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咬了咬唇, 然后凑上去,主动地轻轻触碰到贺乾渊的唇,“是, 表哥,我不悔。”
到底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那她自己为何不主动些呢。
毕竟, 眼下她还等着求个名分。
马车走在夜色之中, 轰隆隆的车轱辘声压住了马车内的芙蓉泣露、呜咽低泣。
乱红深浅、暮雨云横,春情迷离,媚夜生香。
*
林枕棠把“青翎”给了贺乾渊以后, 就很少看到他了。
估计是廸化那边太忙了,他来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明明已经说好了给她名分,却又几天时间见不到人。贺乾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枕棠心中有些焦急,却又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喘息时间。
他不来,自己便可以弹弹筝,看看书,倒也是乐得自在。
说起来,与贺表哥虽有多次鱼水欢情,但他在自己心中,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分量。
的确,贺表哥俊秀非凡,也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但是……他这个人也太凶了些,从来也没见他对着自己好好笑一笑,更没温柔地对自己说一句话。
若不是如今这个世道所逼,就让她自己选择良人的话,自己一定是不会选贺表哥这样的。
正这么想着,林枕棠突然觉得指上一痛,低头一看,竟是琴弦断了。
她有些发怔,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对自己暗示着什么。
一旁的青鹊也是吓坏了,赶紧过来查看林枕棠的指尖。
青葱白嫩,并无伤痕。
“罢了,不弹了。”林枕棠推了推筝,她不知怎么莫名有些心烦意乱,正准备喝口茶,却听得开着的房门被人轻轻叩了叩。
寻声抬眼去看,却是看到了赵芸。
此时,赵芸一身青衣儒雅,正含笑看着她。
看到此人,林枕棠皱了皱眉。说实在的,赵芸之前和萧睿在一起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萧睿羞辱自己……
虽说她和赵芸一起长大,但是这段时间,林枕棠觉得赵芸越来越陌生,已经不像自己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人了。
“今日天气好,棠儿怎么不出去走走。”赵芸缓步进来,他语气温柔,手中拿着一盒糕点,“我今日路过杏春楼,买了它家的杏花酥,你尝尝?”
此时杏花未开,杏花酥又有什么好吃的,赵芸此举,未免也过于刻意。林枕棠这么想着,面上客气地笑了笑,“多谢芸表哥,就放在那里吧。”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提留赵芸的话,继续为自己沏茶。想以无声的动作催促赵芸赶紧离开。
说心里话,她和芸表哥已经是无话可说。
但是赵芸却似乎是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不仅没有走,反而还缓步走进了屋中。
他看着林枕棠,然后也坐了下来,“棠儿,上次那事,我要为此道歉。”
几乎不用赵芸说出具体的事来,林枕棠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她微微笑了笑,“芸表哥说哪里的话,萧睿权大势大,岂是表哥能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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