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吗?!可是……这种血淋淋的场景,如何习惯呢?!
她想说什么,可是又干呕了一下,半晌之后,林枕棠才磕磕绊绊道:“枕棠胆子小,让表哥失望了。”
“是么?既然胆子小,就得多练练。”贺乾渊说着,伸手搂过她不盈一握的细腰,“陪我看。”
看到他们二人这样举止亲密,宋夫人张着唇说着什么,满是血污的脸上神情愤怒,想来应该是咒骂的话,但是她已经被割了舌,故此,一句话也说不出声。
“表妹你看,没了舌头,果真清净许多。”贺乾渊微微笑了,只是这笑容没有一丝暖意,尽是可怖的森然之气。
不得已,林枕棠只好陪着贺乾渊看着这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那些场景,令林枕棠只觉得脚底生根,整个脑袋都轰鸣起来。
她算是知道,卫稷为何是贺表哥左膀右臂了,这个人的确是手段繁多,且残忍至极。
但是令她更为恐惧的是,贺乾渊在看着这一切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始终是冰冷又漠然的目光,似乎不觉得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在贺表哥眼中,人命,连猪狗牛羊的命都不如。
她看得时间越久,便越觉得——身边这个人,真的是魔鬼。
是修罗,是恶鬼,是毫无人性、鬼气森森的恶魔。
不行,她不能一辈子都在这样的人身边,若是太过靠近,林枕棠相信,终有一日,自己,还有整个林府,一定难逃厄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终于结束的时候,林枕棠已经手脚冰凉,浑身颤抖。
贺乾渊感受到了她手指的温度,于是,他双手合十,用自己的温度去暖女子冰凉的柔荑。
“现在是结束了,对吗……那、那表哥,能回府了吗?”林枕棠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过于颤抖。
“好,回去。”贺乾渊说着,就准备走。
但是林枕棠双腿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身侧女子软绵绵的,贺乾渊瞥她一眼,然后,当着一众士兵的面,贺乾渊竟然毫不避讳地将她抱了起来。
只是此刻,林枕棠还木然着没有回过神,她咬着唇,唯恐自己哭出声。
“你是怎么来的?”
突然,贺乾渊问起她。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宋府门口,此刻,这门口没有一辆马车,来时的马是林琛的,他离开时骑着回去了,故此,也没有林枕棠的马。
“我是……是和哥哥来的。”林枕棠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好把头靠在贺乾渊肩膀上,“是小哥哥,他骑马带我来。”
听到这句话,贺乾渊眸色阴沉了一瞬,他冷笑一声,然后阴毒地眯起眼睛。
看吧,表妹是有家人的,她有兄长,有父亲,故此,她永远不是一个人。
若是……杀了她的父兄……那么,表妹可以倚仗的,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吧?
他要让自己成为溺水之人手中最后一根藤蔓,他要让自己深深刻在林枕棠的骨血之中。
轮回千百世,地狱十八层,他也要让她记着自己。
记着他,永远不忘记他,也永远……不会松开此刻抱着自己的手臂。
“阿棠啊……”贺乾渊阴毒地低声暗叹。
这一声中,有太多林枕棠听不懂的东西。林枕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抬眼去看贺乾渊。
她仰脖抬眸,只看到表哥冷峻的眉眼。
一如既往的冰冷,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好在青鹊和烟雀驾着马车来,倒是让林枕棠松了口气。
她不愿和表哥同乘一匹马,毕竟,如果是起码带着自己,她少不得要紧紧贴着贺表哥的。
如此看来的话,还是马车好一些,到底马车空间会大点。
已经夜幕四合,今日她连惊带怕,又见了那些残忍景象,故此看到马车内,青鹊和烟雀为她准备的糕点,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马车里林枕棠吐了三次,却也只是吐了些清水。吐了三次以后,她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而等终于回了府,只堪堪迈过将军府的门,青鹊和烟雀正准备侍候她赶紧上榻休息的时候。林枕棠只觉得眼前昏沉,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梦见了许多可怕的场面。
等她抽泣着醒来的时候,依然是深夜。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林枕棠只觉得自己根本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掩面,不由得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身上的锦衾上,林枕棠这才发现被子已经换了新的,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没有见过的一套。
她正想唤人进来问,却又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浣洗什么东西的声音。
她寻声看去,看到贺乾渊正在自己的铜盆内洗着什么,她刚醒来视线不清晰,只这样模模糊糊看过去,好像是……自己的帕子。
听到她醒了,那人转过身来。
他容色如冷月,墨眉平目仿佛画作,一双长睫平铺,添了许多秀美,但那高鼻薄唇,却也透出阴冷与漠然。
“醒了?”贺乾渊说着,靠近了林枕棠,他细长的手覆上林枕棠的额头,“你一直在发烧。”
林枕棠顿了顿,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生病了。
突然,她觉得自己额上一凉,原来是贺乾渊的额头抵过来,试她额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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