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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什么人?竟然惊动了俞吉这位铁面无情的煞神来帮他说话。
    这少年后台这么硬??
    王希礼和孙士鲁相继离开之后,屋里就只剩下了张衍一人。不移时的功夫,王希礼拿着卷子回来了。
    他出去一趟,发丝间沾了点儿雨雾,滴滴地顺着苍白的面色,挺直的山根往下落,眼里呈现出一种近乎烟青色的眸色。
    “俞先生让我拿张卷子给你,你捡个位子去坐了,做完拿给我看看,要答得好,就留了你,要答得不好。”
    王希礼敲了敲桌面,观其神情俨然已经整理好了心态,面露倨傲之色:“以后开馆的时候也不用来了。”
    嘱咐完了,自己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垂着眼看那没看完的《五三》。
    张衍一一应了,捡了个位子坐下来,定了定心神,扫了一眼面前这试卷。
    看着题目,张衍思忖了一会儿,全身心便投入了面前的试卷里。
    约莫午时,张衍搁下了笔。
    王希礼似乎没想到他写得这么快,眉毛又是一皱,将《五三》往袖子里一塞,走下去收起了卷子。
    淡漠地说:“这没你事儿了,你回去等消息罢。到时候自有人来通知你录没录。”说完抱着卷子扬长而去。
    邻里间是藏不住事儿的,那天陶汝衡与张衍把臂言欢的一幕,全都落入了附近赵良等附近社学生的眼里。
    这些社学生又羡慕又嫉妒。
    此时此刻,撞见到张衍从九皋书院回来,几个刚散学的社学生顿时就不好了。
    这算什么世道?!下棋下得好点儿也能去九皋书院?这么看重这些不入流的微末小艺。这九皋书院不上也罢!
    张衍心里惦记着张幼双,将这些社学生各异的目光抛之脑后,没多耽搁,快步回了家。
    此时,张幼双正端坐在书桌前,黑黝黝的大眼睛闪动着认认真真的光,提笔落下最后一个字。
    将这几章的内容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张幼双心满意足地长长舒了口气。
    呼!完成了!
    她有预感,这篇文必将横扫坊间!爆款预定了!
    一口气写了个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贤者时间,正准备搁下笔,往床上扑。
    忽地,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动静。
    张幼双顿时僵硬。
    眼睁睁看着一个清冷美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间,与她囧囧有神撞了个正着。
    美少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作案现场。
    无奈地揉揉脑袋,呻吟了一声。
    “娘。”
    张幼双:“……”心虚躺平。
    “吃饭了没?”美少年溺宠地看。
    张幼双垂死挣扎:“没……”
    清冷美少年叹了口气,无奈地捋起袖子:“我来做饭。”
    “诶!”
    话音刚落,张幼双顿时满血复活,嗓音突然飞扬,眉飞色舞。将面前纸笔推开,啪啪啪踩着欢快的脚步,主动追着清冷美少年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这就是养儿子的好处么?!
    席间,张幼双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考得怎么样?”
    张衍微微颔首,话说得很谦逊:“若无意外,应该能中。”
    张幼双点点头,飞快扒饭,不再多说话了。
    她相信张衍,这就跟之前相信祝保才一样。
    吃完饭,张衍自发地承担起洗碗的重任。
    下午的时候,伊洛书坊来人取稿子。
    无事一身轻,张幼双心里畅快,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屋里看书。
    她和吴修齐讨论过笔名不能用“三五先生”,于是张幼双想了又想,大笔一挥,写下“欣欣子”三个字。
    先说明,张幼双同学绝对不是在搞饭圈。
    事情是这样的是这样的,给《金瓶梅》作序的一位巨巨,笔名就叫“欣欣子”,据传这位是青州的钟羽正。
    这位十分之饭圈大手子的笔名,其实取的是欣然自得之意,和那位大名鼎鼎的F1赛车手“兰陵笑笑生”属同款。
    “哧”
    烛火微动。
    俞峻正在批阅考卷。
    陶汝衡赏识张衍,提前打过招呼,想要把他塞到他门下。他便问孙士鲁把卷子要了过来亲批。
    这题目是“子曰庶矣”。
    一字一顿往下扫了过去。
    “圣人情深于庶,贤者进计夫庶焉……”
    通篇读下来颇为质朴古拙,脚踏实地。
    俞峻眉头忍不住蹙起,又舒展开,心里着实略微惊诧。
    张衍写的这一篇说白了其实是一篇“人口论”,以“庶”为文眼,以“顾人众而事可兴,固足为国家之幸;亦人众而势难理,正足为国家之忧”为一篇之骨。
    短短几百字,言语工炼,阐述了人口过多的利与弊。
    这一篇文章几乎是俞峻生平所未见的,如今的学生们写八股,个个中规中矩,务求不出格,将那些老一套的东西翻来覆去地反复说,说白了也无非是礼仪与德行。
    他们信奉“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人类若相互间无信心,我不知还能做得些什么)
    他们以为道德礼俗即能解决万事,认为帝国之间上下一心,进求诚信,即可长治久安,而忽略了技术的重要性。这一篇论述,既肖圣贤口气,却比之那些空谈心性的文章更为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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