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股危机感由衷升腾,因为睡懒觉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俞峻的话再度激活了她脑海深处的印象。奇怪的是,人长什么样她匆匆一瞥早就记不清了,但帮助她确定了穿越朝代的家具陈设倒是历历在目。
比如说那一溜的硬木家具,那一张灯挂椅。
张幼双连比带划,迟疑地问:“半书房半卧房的陈设,窗户边上挂着的是草木色的纱帘,还有一张壁桌,桌上有一盏黑纱灯?”
俱都对上了。
俞峻也说不上自己是何感受,阖眼沉声说:“是,彼时我公务繁忙,干脆便将卧房改造成了这般模样。”
俞峻当然不会闲着没事骗人,那就是说她那个一夜情对象真的是俞峻?
原来她那么早就睡到了自己的偶像??
张幼双勉强笑了笑:“那这么一说,长得帅也对上了。”
俞峻没对这个冷笑话有什么表示。
张幼双苦笑了一下:“你、你让我缓缓。”
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形象,在这三言两语间,却渐渐地勾勒得清晰了。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极为周正,鬓发凌乱,高鼻薄唇,
眉眼凛冽,如柳叶薄刃,极锐极利。就算睡着了,也是眉头微蹙,眼周泛着青黑与淡淡的细纹。
这模样除了俞峻还有谁?她大脑一片混乱,各种思绪来回交织,最后却织成了一句话。
张幼双,你这个傻逼!!!
24K的纯傻逼!!
如果说俞峻真的是那位一夜情对象,那她这算不算是耽误了整整十五年的光阴?!
张幼双傻傻地问:“那你、你们都知道了??”
看张幼双这模样,俞峻心中一软,放低了嗓音说:“我与衍儿也是今日才知晓。”
张幼双转过头,正好看到张衍从屋外走进来。
少年身姿贞逸挺拔,眼角微红,似乎是哭过的模样,张衍眨眨眼,露出个淡淡的微笑,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娘,先生当真是我生父吗?”
张幼双看看俞峻,又看了看张衍。
的确是很像。
不知道是被猫猫这情绪传染了还是怎么回事,张幼双摸上自己的眼皮,只觉得眼皮颤抖得厉害。
原来,她刚穿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俞峻。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沈兰碧女士和她爹离开了她,可她在这个地方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张幼双是不想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子一酸。
“嗯,啊,我想应该是的。”张幼双微笑着应了一声,眼泪却掉了下来。
原来她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孤独的。
一觉醒来,就收获了亲儿子亲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哪怕已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但一回想到今天上午的睁眼暴击,张幼双还是有点儿斯巴达。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她内心小人一直都是世界名画“呐喊”的状态。
她是猪吧?!!
手里拿着个小剪刀,张幼双心情复杂地修剪着窗外的山茶花。
这还是之前猫猫去庙里祈福的时候,看庙里的山茶开得好,特地向师父们求的花种。
深吸了一口冬天独有的清冽的味道,张幼双定了定心神,看向了远方。
积雪初晴,重重雪色。
支摘窗旁白黄二色的茶花清姿玉骨。
当真是“花白若剪云绡,心晃俨抱檀屑”。
认亲之后,接下来这一切几乎是顺理成章了,猫猫与俞峻父子二人去了书房联系父子感情。
张幼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有点儿紧张。
可俞峻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温和的长臂一伸,圈着她的腰身,拥她入怀。
……放松、放松。
张幼双反复告诫自己别多想,紧绷的四肢略微放松了下来,心脏却噗通噗通直跳。
俞峻眼帘儿低垂,眼睫竟也如窗外的山茶般纤美,嗓音很平和,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不言而喻,“先生,我等了你四十多年。”
等了四十多年,才等到这唯一的,身魂相契的伴侣。
小寒风拂过纤弱的花枝,风带着点儿清冷的温柔。
俞峻垂眸,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又问:
“先生、”顿了顿,“或者说芳卿,我能否如此称呼你?”
张幼双愣了一愣,被“芳卿”这个称呼窘地再度从头顶红到了脚趾。
她想,怎么会有像俞峻这样,将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得这般清爽去油,落落大方,视若寻常的呢。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
她硬着头皮说:“但随先生心意。”
“危甫。”
俞峻心平气和地补充:“先生不好。危甫。若你愿意也可称呼我一句三妹。”
“三妹??”张幼双震惊了,瞠目结舌。
这算什么称呼?泥塑吗??
“我家乡风俗,男孩儿幼时多取个女名。”
张幼双试探着,“那三妹?三妮?三姑娘?”
俞峻情绪一点儿都没多余的波动,他一直被这么称呼已然习惯了,默认了张幼双这三个称呼,随她叫个尽兴。
将她抱入怀中,只是简简单单地这样抱着,没有多余的动作。俞峻心里却十分温和安宁,眉眼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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