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宿摇摇头,说道:“我得了东家的信,带着人直奔天际岭,谁知皇帝老儿住的那个山头被宁王的人马围得跟铁桶似的,针都插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另寻了一座山头,爬上树顶只能远远地看到老大他们的情况。没过几日,太子突围,我们伪装成宁王的人马趁乱混了进去,老大却将我们赶了出来,说是他不在时候,暗卫不能没人带领,还说东家事急,要我分清轻重,又说宁王只为皇位,不敢弑父,要我跟东家解释,他得皇上恩待多年,不能忘恩负义,待皇上脱困,他便辞官,再不误东家的差事。”
若舒咬着舌头,令自己保持冷静,最后问道:“他受伤了吗?”
角宿说道:“他一直护在皇上身边,我走时还好好的。后来,我一直守在外面,他们与宁王再无冲突,我回来时还能远远看到他如常在院内走动。”
若舒说道:“如此最好,接下来宁王应该会逼皇上禅位,我也暂时不会寻仇,你带了人马守在外面,务必护他周全,他自己养的儿子不孝,也怪不得旁人。”
角宿接着说道:“那几家一切如常,只等东家一声令下。”
若舒说道:“时机不对,等他全身而退再说。”
角宿回道:“是。忠源公子被忠澜公子绑去了昆城,因他受了伤,走的水路,是趁着太子逃溃时下的手,坊间传闻应是他已殉主,是忠澜公子作的主,说是失踪不好,日后不好翻身。”
若舒说道:“全身而退就好。”
“母亲,也跟孩儿去昆城吧。”忠澜从屋内走了出来。
角宿拱手告退,若舒再次说道:“务必护他周全。”
若舒看着忠澜,摇摇头,“我与你父亲立了誓才出来的,真把他惹毛了,怕不好收拾。”
忠澜说道:“那孩儿就回昆城了,出来太久,忠源去了,娴珂恐怕稳不住他。”
若舒说道:“也好,世道太乱,他们就由你护着了。”
忠澜说道:“母亲也稍安勿燥,世家之仇,孩儿也可一起,一定让母亲如愿。”
若舒说道:“虽说他们今次令我大开眼界,但也将自身显露无疑,下黑手,我自比不输他人。你护好自己便可,实在吃力,我再找你。”
忠澜笑道:“难怪父亲对你无能为力,母亲这话,孩儿甘拜下风。”
若舒说道:“能变硬柿子,为何要变软柿子?”
忠澜连连点头。
闲扯了几句,忠澜说道:“黄金之事,母亲打算如何?”
若舒望着秋日的荷塘,冷笑一声,“我打算一直筹措,像喂狗一样,时不时喂上几口,好让它一直围着我转。”
忠澜说道:“这个宁王,不像个仁爱之君。”
若舒说道:“管他是人是鬼,惹上我,算他倒霉。”
忠澜又说道:“太子也是,极是无能,却又一意孤行,丝毫不听劝阻,忠源跟了他,也是可惜。”
若舒没作声。
忠澜接着说道:“忠源劝他应先去营救皇上,他却说去往天际岭的路上驻有重兵,沿途又都是世家的势力,不如攻打京城,城中留守的官员大都是支持他的,到时候他带着群臣去天际岭勤王,宁王定不敢拦。”
若舒想到,杜若远护太子突围,必定也是要他前去营救,谁知这个蠢货,唉,希望有惊无险吧。
甩了甩头,问道:“秦家的亲卫军在哪里?”
忠澜说道:“不知所踪,亲卫营是空的。”
若舒说道:“也没错,这样才走得长远。”
忠澜点了点头,“秦家祖训使然,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不偏不倚,才能不废祖业。”
若舒说道:“我打算日后将青州交与忠漓。”
忠澜似早有预料,说道:“他有母亲的智慧,却比母亲淳厚,是个合适的当家人。”
若舒却并不生气,坐在亭中,斜靠着亭柱,望着忠澜,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日子过得可舒心?”
忠澜回望着她,正色道:“回母亲,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岳父已将军务尽数交于我,出来时,颜青又怀了身孕,我也陪养了自己的亲卫军。日后只会越来越好,至于那些虚名,只要自己不在意,便不算事。”
若舒说道:“我自来眼光锐利,可我怕忠漓未必愿意接手,就如你当初那样。”
忠澜依旧望着她,相劝道:“母亲,只要你不再跟长兄箭拔弩张,忠漓不会两难,若大的家业,他没道理不接。”
第294章 说法
忠澜连夜离去。
第二日,
若舒带着忠漓,前去兰园祭祀了兰芷他们,卢三爷将兰园扩建了,外围一圈种了松柏,说是日后他老归之时,也要葬在兰姨旁边。
若舒挨个敬了酒,烧了纸,一言不发,未留半滴泪。
忠漓却一个个跪了过去,说是替母亲谢过他们的护主之恩。
最后若舒领了忠漓停在了母亲的坟前,轻声说道:“很多年前,我就将你外祖母接回了青州,你记住,日后不要缺了祭祀,更不可外传,这件事,连你父亲都不知道。”
忠漓郑重地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说道:“外祖母在上,孙儿忠漓绝不会让人惊扰您的英灵。”
若舒又慢慢地将青州与世家的恩怨,细细地告诉了他。
若舒用最平淡地语气说着最悲伤的往事,忠漓渐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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