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点灯,却发现火石放在那里,自己竟然不知道,只得放弃,寻了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秦道川沉默良久,开口问道:“你为了他,真是冲冠一怒,天下皆知。”
若舒听了,心中笃定无人能有证据,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他于我和暗卫而言,不是家人胜似家人,暗卫要为他寻仇,我拦不住,更不想拦。兰芷他们的仇,如鲠在喉,让我无一日可得安眠。于是我出钱,他们出力,各得其所罢了。”
“仅此而已么?以前的事你可以说是杜若远的谋略,这事,你还推到谁的头上?”秦道川冷冷问道。
若舒回道:“只能说他们略有些手段,不但成了事,还能全身而退。”若舒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想要撇清。
秦道川嗤笑了一声,“我只听说过群龙无首,如一般散沙,却没听说过,还能众志诚成,一个个如开了窍般,配合默契,无声无息,就将这两样大事办成了的。”
若舒说道:“只能说害人容易,防人艰难;又或者说人不可因得意而忘形,更不可因得势而轻敌;所以说人最好不要与人结怨,因为一旦遇上棋鼓相当的对手,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道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来为你梳理梳理,从卢夫人到岳母,再到你自己,你便起了寻仇之念,只是不知何故,你一直没有急于动手。再后来出了兰芷之事,你决定不再等待,可因着杜若远被困,你只得继续等待。只是你没想到,他会自尽,还是因为守身如玉,于是,你,和暗卫,都被激怒了。所以,鸡犬不留;所以,凌迟至死;所以,你会一身素服;所以,你会身着红妆。卢若舒,自始自终,你眼中可有我?”
若舒也沉默了好一会,“事已至此,真或假,又有什么重要,人死皆不能复生,他们所遭受的,也不能一笔勾消。”
秦道川见她事到如今,仍不能释怀,闭了闭眼,带着几分怒气,“你可曾想过,你的所为,会牵连到国公府,会牵连到忠源,会牵连到我?”
若舒说道:“皇上若有实据,早就动手了。”
秦道川冷笑一声,“你自认能量通天,故而目中无人,妄为至极。又为何会被宁王所擒,为何会被皇上捉住马脚?”
若舒语气也极为冷淡,“那是因为我生了个好女儿,惹了个好女婿;更因为太子实在无能。”
说起娴筠,秦道川说道:“我当初始终没想明白,你为何会捉了娴筠,现如今一切都明白了。”
若舒说道:“说明我比她们活得像个人。”
秦道川接道:“一桩桩一件件,你皆自说自话,从未顾及过我。反过来,若我这样做,你怕是天都要翻了吧?”
若舒说道:“自我俩相识,你好像从未阻过你任何事。”说完心安理得地望着他。
秦道川苦笑了一声,“是啊,自我俩相识,你从未阻过我任何事,反而是我,枉为人夫,更枉称国公爷,故而被自己的妻子如猴般戏耍,也该生生受之。”
若舒脸上淡然,心中也难免波澜起伏,顿时觉得心中一阵难受,后背有冷汗冒出,就不想再待下去,起身说道:“你自己要如此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刚走两步,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秦道川几乎在同一时刻,发觉了异常,连忙起身,手撑着越过书桌,以自己为垫,才堪堪接住了快要落地的若舒。
松了口气之余,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若舒搂在怀里,发现她早已失去知觉,额头冷汗直冒,后背也早已濡湿,轻声呼唤道:“舒儿,舒儿。”手也不由自主地去探她的气息,感觉到呼吸仍在,后怕之余,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摸了摸她的脉搏,虽然轻缓却仍可探到。
转头对外面说道:“快去请许御医,要快。”
外面回了声是,就是一阵脚步声远去。
秦道川这才发觉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刚过元宵,地上依旧冰凉,便抱着若舒进了卧房,怕她受凉,又寻了自己的衣衫为她换去湿透的内衫,这才稍微清醒过来,用拇指去掐她的人中穴,若舒受痛,嗯了一声,只偏了偏头,却仍未醒,秦道川见她总算有了反应,心中大石终于卸下,不再折腾,只静静守在她的旁边。
明明风一吹就倒,却胆子大得出奇,又精于算计,谋略不输男子,现在想来,若是她方才不认,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就连皇上,可能也只是将此事猜到自己身上,断断不会想到,会是一个内宅妇人所为。又或许因着杜若远想到她的身上,却依旧会猜测背后有他的手笔。
秦道川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滴,此时她苍白的脸,就连唇上都没了血色,头发更是湿成一缕一缕。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起身寻了干的棉帕,为她擦干头发。
不多时,许御医在侍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秦道川放下手的棉帕,起身说道:“有劳许御医,内子不知何故,突然晕厥。”
许御医放下身上的药厢,走近两步,看了看若舒的面色,说道:“下官先为夫人诊脉。”
秦道川听了,连忙让了两步。
诊脉之后,说道:“夫人气血两虚,一旦起坐之间,性急了些,便会容易晕厥。不是大病,大将军莫要担忧。”
秦道川说道:“她每日进食极少,劝也不听,可是这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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