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生在心里冷笑,知道自己也被这小娘皮摆了一道。
现在拉着他这杆大旗作虎皮,真是把他当凯子了!
韩大生往旁边让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张桂芬,我们只是露水夫妻,你想啥呢?还想要我为你赴汤蹈火?你又给了我什么啊?”
“……阿拉给侬十块袁大头,侬都忘了?”张桂芬惶恐不安地压低声音说,缩回手,不敢再揪韩大生的衣襟。
“才十块袁大头,你就想我为你卖命?张桂芬,你把自己想得太美了吧?”韩大生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眼睛却盯着张桂芬,希望她能把大黄鱼、小黄鱼分给他,不然他凭什么为她出头?
张桂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她实在舍不得那些大黄鱼、小黄鱼。
心一横,低声说:“只要侬帮阿拉这次,阿拉以后……以后……一辈子随便侬想干啥就干啥!”
她这是要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任凭韩大生为所欲为。
但是韩大生却忍不住笑了,伸出一根食指,顶着张桂芬的额头使劲儿一推,把她推得趔趄几步,呵呵笑道:“张桂芬,我说你想得美,你还喘上了!——你还想我一辈子跟你呢?”
“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你自己,下次再想跟我上床,你得给我钱!就你那瘪胸凸肚,我|上|你那是在做善事!”
当着全村人的面,被韩大生这样嫌弃,张桂芬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羞得恨不得原地自尽。
可她到底是舍不得死的。
家里还有那么多银钱呢,她死了,便宜别人?
那是做梦!
张桂芬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正想鬼主意呢。
姜宜凝冷眼看着,索性不等了,往后一挥手,“既然张桂芬不肯交出来,我们自己进去拿!”
她举着火把带头往张桂芬的青砖大瓦房正门走去。
张桂芬尖叫一声,企图上来拽她,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兀那小贱皮子!这是阿拉家!侬不许去!不许去!阿拉要去政府告侬!”
“告啊!你去告啊!我也要告呢!你抢人钱财,还企图谋杀!只要去告,你就是坐牢吃木仓子儿的命!”姜宜凝的手腕一翻一转,从张桂芬的抓握中滑开,同时火把往前一送,火舌眼看就要燎上张桂芬的面庞。
她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松开了姜宜凝,往后连退几步。
姜宜凝冷笑说:“全村的人都能作证,你是怎么抢去锵锵的钱财衣物,还有虐待幼童和谋杀未遂!”
“你去告啊!还有脸说房子!这房子是你的钱盖的吗?”
姜宜凝说着,已经走到了张桂芬家的房门口。
张桂芬看着乌压压的村民就要冲进她家,韩大生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两相权衡之下,只好连声对韩大生说:“大生……大生……侬帮阿拉一次,阿拉把那些银钱分一半给侬!”
“一半?晚了,我要四分之三。”韩大生装模作样的小声说,其实他是要全要的,但是他也非常了解张桂芬。
如果他全要,跟被村民们抢走有什么区别?
张桂芬肯定不干的。
果然张桂芬踌躇一会儿,说:“给侬七成,阿拉留三成,阿拉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四分之三是百分之七十五,七成是百分之七十。
韩大生想了想,“成交!”
于是就在姜宜凝带着村民们走上张桂芬家青砖大瓦房的台阶的时候,韩大生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
姜宜凝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台阶下的韩大生和张桂芬。
火把的光芒太亮了,台阶下的韩大生和张桂芬不约而同闭了闭眼。
姜宜凝一看韩大生和张桂芬的脸色,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张桂芬这个贱人肯定是跟韩大生达成了协议。
她是宁愿把银钱分给韩大生,也不会把银钱拿出来还给锵锵。
既然她狠毒到这种程度,姜宜凝最后一丝心软也没了。
她站在台阶上,冷冷地说:“韩大管事,这是张桂芬跟锵锵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韩大生被噎了一下,但还是挺着胸膛说:“张桂芬是我们南嘉村的村民!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哦,你是南嘉村什么人?保长?还是甲长?”姜宜凝嗤笑,“你不过是晏家的管事,说好听是管家,不好听就是晏家的一条狗,你狐假虎威做给谁看啊?”
现在已经解放了,姜宜凝知道部队那群人也在围观,所以她骂起韩大生完全不留情面。
韩大生在南嘉村作威作福惯了,很多事晏大老爷不好出面,都是他在做。
从来还没有人说他说得这么难听。
他心头火起,背起手冷笑说:“姜大小姐,别给脸不要脸!这是南嘉村,还不是你这个外姓人撒野的地方!张桂芬和锵锵的事,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锵锵的亲人,在这里充什么英雄好汉!”
“我就是当英雄好汉了,怎么着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坏蛋人人得而诛之!”姜宜凝不管了,火把一挥,“进去找!管她里面有什么东西,都给我砸!”
“侬不能砸!那是阿拉的家!”张桂芬见韩大生不管用,只好自己跑上来,推开众人,伸开双手挡在门口。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是用锵锵的钱买的?”姜宜凝冷冷看着她,“用别人的银钱买的东西,是你的吗?你这是做强盗做上瘾了?抢回来的就是你的,是吧?那我们也可以抢!抢到了也就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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