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再买新的。”姜宜凝半蹲下来跟他说话:“锵锵,要记住,牙刷是不能跟人分享,或者借给别人的东西,也不能找别人借,没有宁愿不用,知道吗?如果你的牙刷被别人用了,那就扔了,绝对不能再用了。”
“为什么啊?如果姨姨用了锵锵的牙刷,锵锵也要把牙刷扔了吗?”锵锵很是困惑。
姜宜凝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组织起语言:“……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姨姨宁愿不用牙刷,也不会用别人的牙刷,包括锵锵的。”
“哦……”锵锵似懂非懂的看着她,点点头,“锵锵记住了。”
“我说的是真的!”姜宜凝从锵锵的小眼神里感觉到了一丝敷衍,这是很小就开始有自己价值判断的小孩子。
她也郑重其事地说:“你别不信啊。因为牙刷上会有让人生病的东西。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如果别人的牙齿有病,会通过牙刷传染给你的,真的。”
姜宜凝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语句,讲述为什么牙刷不能分享这个卫生问题。
锵锵这时候有点懂了,“好,锵锵以后一定不把牙刷借给别人。”
他又摊了摊小手,一脸为难地说:“可是锵锵没有牙刷,所以不会有人找锵锵借牙刷。锵锵只能记住不用别人的牙刷。”
姜宜凝:“……”
这年头,逻辑能力差一点都不能跟三岁小孩子说话了!
……
吃完早饭,姜宜凝背上自己的香奈儿小包,带着锵锵出门。
她已经问过姜老太太,村口有个老韩头赶牛车,农闲的时候每天上午去市里兜揽生意,傍晚才回家。
他们可以找老韩头搭牛车去松海市,只要一千块钱。
姜宜凝换算一下,现在的一千块,相当于几年换新币后的一毛钱,价格真的很公道了。
而且锵锵还可以免费。
这一大一小赶到村口,正好老韩头的牛车要走了。
车上也没有别人,只有老韩头一个人。
姜宜凝忙给了他一千块,要求搭车。
老韩头见是姜宜凝,笑着说:“姜同志上车吧,不用你的钱。你帮了我们村的大忙,阿拉老韩头这个客还是请得起的。”
姜宜凝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坚持要给钱。
她抱着锵锵上车,笑着说:“老韩同志,您得谢谢锵锵,我只是借花献佛。”
老韩头哈哈大笑,一扬鞭子,“都谢!都谢!”
……
到了快要进城的地方,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
不仅有走路的人,还有坐黄包车的,骑自行车的,姜宜凝甚至还看见了两辆别克轿车!
轰轰隆隆地从他们身边绝尘而去,扬起大片大片的黄色尘土。
七十多年前的路啊,哪怕是全国最大城市松海市的城郊,也是一片黄土路。
不过进市区之后明显好多了,有青砖路,石板路,就算泥路,也都是夯实后洒了水的。
牛车走在上面舒服多了。
等到了松海市最繁华的永安路,老韩头在姜宜凝要求的地方停下车,笑着说:“阿拉在四马路那边兜活儿,下午五点的时候回村,姜同志和锵锵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好的,我们到时候在永安路口等您,可以吗?”姜宜凝小心翼翼抱着锵锵下车,回头朝老韩头招了招手。
“没问题。”老韩头爽快地一扬鞭子,赶着牛车走了。
姜宜凝站在松海市最繁华的永安路口,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两天前,她才从这个全世界最繁华时髦的社区离开。
两天后再回到这里,时光流逝七十年,一切已经回复到过去,真是沧海桑田。
她心情不可避免地激动,握着锵锵的手一下子缩紧。
锵锵感觉到了,不过他忍着没有叫,只是仰头担心地看着姜宜凝,小声说:“……姨姨,我们要去这里买东西吗?”
姜宜凝回过神,笑着说:“嗯,先去逛逛吧。这里有松海市最好的百货公司呢,也是全国最大的。”
“百货公司?干嘛的呢?”锵锵好奇地问,开始仰着脑袋东张西望。
这里的楼房太多了,又高又有异域风情,和附近街区那些低矮的民房相比,看起来真是两个世界。
姜宜凝大大方方走在松海市那条造价六十万两白银,用铁藜木铺就的柏油路上,笑着说:“百货公司呢,就是把很多东西放在一起卖的地方。就像南嘉村的小铺子……南嘉村有小铺子吧?”
锵锵想了想,说:“姨姨是说货郎吗?村里有时候会有货郎挑着担子来卖东西。”
“哦……对,货郎,差不多吧……不,差很多,货郎只有两个箩筐,但是百货公司啊……”姜宜凝觉得很难解释,打算直接把锵锵带去最近的,也是最大的那家百货公司,让他有个直观感受。
一辆叮铃叮铃的黄包车从两人身边的柏油路上跑过。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七分头梳得油光锃亮。
女的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袍,头发烫成香肠卷,还描了眉毛画了嘴唇,脖子上围着一条月白丝巾。
两人在黄包车上谈笑风生,女人一笑就捂着唇。
而拉黄包车的那个车夫,光着脚跑在大马路上,汗流浃背。
姜宜凝一直好奇地盯着坐在黄包车上这对时髦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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