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老蒋大骂那些告密的人,说娘希匹!老子这边就只配有贪污渎职玩女人和打骂士兵打败仗的人吗?!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怀疑平戎了。”
李专员笑得直不起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那些个告密的人,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老蒋那边都什么货色!”
等李专员笑够之后,霍平戎才镇定自若地转移话题:“李专员这一次派了晏复生下乡收粮,我觉得一定能收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李专员心情刚好转一些,此时抹了一把脸,又想叹气了,“他不是北方人吗?刚刚南下,哪有那么容易?”
何远之垂眸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唰唰又写了几行字后才说:“我同意霍副司令员的话,如果这一次晏复生收不到粮食,那谁也收不到。”
李专员对南下干部了解不多,只知道晏复生是霍平戎当年在国外的同学,现在看霍平戎和何远之两人都对晏复生信心满满的样子,疑惑:“……你俩什么意思?有什么消息你们可不能瞒着藏着我!”
霍平戎站起来,轻描淡写地说:“晏复生的养父母,就是松海市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地主,而且他跟养父母的关系还不错,放心吧,这一次下乡收粮,他肯定满载而归。”
“养父母?”李专员更惊讶了,“他不是某位首长的亲生儿子吗?还有养父母?”
“对,当年革命的时候,首长夫人在这边牺牲了,他还小,一度被一家姓晏的人收养。后来跟首长联系后出国留学。”何远之看了霍平戎一眼,笑着说:“其实晏复生应该叫霍复生,跟平戎是堂兄弟。”
霍平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早出了五服。我父亲跟晏复生的亲生父亲是远房堂兄弟,特别远的亲戚,不说也罢。”
然后又看了看何远之,淡声说:“何政委真不愧是王牌政委,连这都了如指掌。我跟晏复生这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恐怕连晏复生和霍首长本人都不知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也知道平戎你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是我们组织上政审的时候发现的。这样也好,免得别人说你是靠亲戚关系往上爬的,把我们霍副司令员堂堂正正的战功都给抹黑了。——要我,我也不说。”何远之赞许地颔首,看得出来,他非常欣赏霍平戎的为人处世。
李专员也朝霍平戎竖起大拇指:“我居然不晓得你跟霍首长还是远房亲戚!”
“平戎你这样可真是难得!现在解放了,新政府成立了,很多人还想着旧政府的作风,一拨又一拨的人跑去北方找亲戚投朋友,从我们组织内找官做呢!”
霍首长那可不是一般的首长,新政府里数得上名字的大佬,只不过不是军队里面的,是行政部门领导。
但到了这个级别,是不是军队里面的已经没有关系了,只要露个口风,霍平戎的升迁之路就要平顺得多。
何远之微微点头,“何止是北方那边,就说我们这里,也是一堆一堆的人来找关系想在新政府做官呢,我听姜大夫说,她住的长盛弄那边最近来了很多有钱有关系的外乡人租房子,都是想在这边分一杯羹的。”
“都说了是远房,已经出了五服,还说是亲戚有什么意思?”霍平戎明显一点都不想占光,再次转移话题,“对了,粮食买好之后,等市面平稳了,我会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李专员愣了一下,“现在你们军管会不是要剿匪吗?”
“匪徒已经化整为零,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霍平戎的脸色冷了下来,“并不是新政府成立了,这些人就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如果已经放下屠刀了呢?我们的政策是宽大处理。”李专员忙劝霍平戎,“你也别弄得市面上人心惶惶,大家好不容易才能过点安生日子。”
“如果已经放下屠刀,就要接受人民的审判,由人民决定他们是有罪还是无罪。”霍平戎背着手在病房里走着,气定神闲地说:“是成魔还是成佛,他们自己说了不算,人民说了才算。”
何远之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这才是我们的霍副司令员啊!对!我同意你的观点!我其实也很讨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凭什么你杀够人了,不想杀了,就能全身而退?不,比全身而退还要厉害,还要成佛做祖!——那些被他们屠杀的人,又去哪里说理去?!”
霍平戎抬头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淡淡说:“嗯,我们已经是新社会,不兴有神佛。就算是妖怪,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盘着,不许成精变人兴风作浪。”
李专员和何远之一起点头,大笑出声:“同意同意!建国后不许成精。”
……
此时松海市附近南嘉村晏大老爷家里,也是一片欢腾。
晏大太太满脸喜气地拉着晏复生的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复生啊复生,你可回来了!娘可想死你了!”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被派回来了,暂时不会走了。”晏复生嘻嘻笑着,拿了帕子给晏大太太擦眼泪。
晏大老爷笑呵呵坐在一旁,握着一支琥珀长烟杆抽了几口,指点管家说:“复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晚上整流水席,请全村的人一起来吃饭。”
管家忙答应了一声,赶紧去筹备了。
晏三少看着这个很久没见的哥哥,感动地问:“二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可惜姨娘不在了,不然她该多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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