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真是过得太刺激了。
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禽兽般的日本兵,打算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遇到霍平戎救她一命。
转而发现霍平戎杀死日本兵,他们可能面临着要被追杀和逃亡的命运。
结果下一秒,日本战败投降了。
他们参加了二战胜利日的□□,整整一天。
跟着人群喊口号,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不能思考,不想思考,只愿意跟着一群同样在欢笑,在流泪的人们一起走下去。
当然,再好的宴席也有曲终人散的一天。
大家从中午一直闹腾到黄昏。
等霍平戎带着姜宜凝来到他姑姑的住处,天已经完全黑了。
天上一轮明月,藏蓝的夜空上繁星闪烁。
姜宜凝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累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好在她还挎着霍平戎的胳膊,于是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挂在霍平戎胳膊上。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拉着霍平戎的手,怎么就变成挎着他的胳膊了?
姜宜凝用手捋捋头发,发现发间都是汗。
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的后背都是湿的。
霍平戎索性揽住她的肩,带着她进了一家围着一人白墙黑瓦的院子。
“姑,我回来了。”霍平戎反手关上门,在院子里打了个招呼。
姜宜凝飞快地打量了一眼。
这个小院子并不临街,院门朝西,木制院门,门口有路灯。
门内一条蜿蜒的青石子路,路旁种着几竿翠竹,几间厢房散落在小路四周。
青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套坐北朝南三开间的三层西式小楼,白色外墙,深色门窗,看着特别干净大方。
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袖旗袍的中年女子从小楼那间藏蓝色大门里走出来,温婉笑着说:“平戎回来了,咦,还带朋友回家了?”
她抿嘴笑着,朝姜宜凝这边点点头。
姜宜凝忙跟着点头打招呼:“伯母您好,我借助几天,等我找到家人就会走的。”
“没事没事,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怪不习惯的,早就想找个伴儿了。”那中年女子笑着朝姜宜凝伸出手。
姜宜凝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挽着霍平戎的胳膊,忙松开他,跟那中年女子握了握手。
霍平戎两手插进裤兜里,悠闲地说:“姑,姜小姐初来乍到,可能还要叨扰一阵子。”
两人一路走来的时候,已经互相介绍过了。
那中年女子“嗯”了一声,含笑说:“你们吃晚饭了吗?”
“没有。”霍平戎耸了耸肩,“中午的时候知道日本战败投降,跟着一起去□□,到现在才回来。”
“日本战败投降了?!”那中年女子又惊又喜,明显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霍平戎微笑着点头,“投降了,今天的中央日报都出特刊了。”
那中年女子嗐了一声,掩嘴笑说:“难怪我们这个巷子今天这么安静,以前送报的小子们都不来,原来都去□□了……”
“差不多,今天人真的很多,街上的小贩后来都不卖东西了,跟着大家一起走。一路上的商家知道消息,也都关了门,跟上来□□……我从来没有在旧都市见到这么多人!”霍平戎微微有点激动,伸手推开门,让姜宜凝和那个中年女子一起进去。
那中年女子感慨地说:“肯定啊……多少年了,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过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都过去了,大家不去发泄一下会受不了的……”
进了屋子,姜宜凝被客厅里那雅致又低调的陈设震撼了。
比她祖姑奶奶家在松海市平安弄小洋房里的陈设还要贵重!
客厅里的灯亮如白昼,姜宜凝那张红粉菲菲艳似牡丹的面容更加熠熠生光。
那中年女子凝眸注视着姜宜凝,又揶揄般看霍平戎一眼。
霍平戎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姑,我们都饿了,您吃晚饭了吗?”
“我晚上不吃正餐,你们年轻人不能饿,我去给你们煮碗鲜虾馄饨。”那中年女子说着往厨房走去。
姜宜凝忍不住要跟上去。
霍平戎拉拉她的衣袖,低声说:“我姑姑的厨房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我带你去看看客房,你先洗洗换件衣服吧……”
姜宜凝客随主便,跟着他走上二楼。
楼梯是紫檀木的。
姜宜凝踏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人家的楼梯,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把她卖都还不起。
霍平戎见她这样子,笑着说:“你认出来这是紫檀木?”
姜宜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家里也有紫檀做的家具,没有你们这么豪奢,用紫檀做楼梯。”
霍平戎勾了勾唇角,“紫檀木的硬度很高,其实最合适做地板。我们这里只用了一点边角料做楼梯,其实在拼接的。”
姜宜凝松了一口气,和他说说笑笑去了二楼。
二楼的客房也布置得很雅致,淡色鸽翼灰的墙壁,没有贴壁纸,干干净净的,很对姜宜凝的胃口。
一张挂着轻纱帐的四柱床,床上摆着象牙白的真丝枕头,粉紫色蚕丝被。
床的一边是床头柜,一边是梳妆台,梳妆台上还有胭脂水粉和梳子篦子簪子等梳头的器具。
窗子那边挂着豆绿色落地窗帘,窗下还有一张贵妃榻,榻边一张小高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