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抿了抿唇:“前些日子女儿住在乡下庄园里,一日夜里有难民推门闯入,幸得田几他们几个帮助才制住暴民,可女儿房中却还藏了一位贼人,如果不是仆从护主,让女儿得以逃脱,说不定今天阿翁就见不到我了。”
她情真意切地说完话抬起头正想再煽情一把,却发现郑勷神情丝毫不意外,似乎早知此事,遂眼中有些惊讶。
郑勷把女孩眼中神情看在眼里,笑道:“难道阿翁真会让你就带着几个仆从去乡下,田几几个人都是阿翁精挑细选过的,在军中也是好手,保护你一个小姑娘的安全是搓搓有余的。”
郑文听见这话起初一怔,然后就想翻一个白眼,心中满满的吐槽欲望,只想说那天晚上要不是自己反应迅速自己一条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哪里来的搓搓有余,最后还是理智尚存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是自己以后的衣食父母才把心中的无语努力压制了下去。
不过,这件事也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田几竟然是原身父亲派过去的人,她还一直猜测田几实际上是原身舅父那边的人呢,毕竟看雎偶尔的话语流露出来的意思,她还以为这位姑娘在府上被谁也不待见,是个有了后娘,爹也不疼的小可怜。看来现在她得重新更新一下信息,事实上是小姑娘虽然中二且正处于叛逆时期,后娘不爱,也不受姐妹待见,但至少还有一个“无脑宠”的老父亲。
可能那晚的情况田几早已经报告给了郑勷,也许是郑文身上的无语气息还是不可抑制的外溢出来了一些,太过明显,面前才刚说完大话的老父亲少有的俊脸一红,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下后道:“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让布吉把西边的那个练武场给收拾出来,你平日里以后就去那里训练,至于先生的话,就还是让田几接着教你吧,他的箭术和骑术在整个虎贲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郑文听到后脸上顿时绽放笑容且得寸进尺道:“阿翁,我身边有一位叫阿苓的仆从也跟着我一起练吧,她的天赋可是连田几都夸奖过的,而且就算以后女儿发生了什么危险,阿苓身为女子也好贴身保护我。”
郑勷手放在下颌处垂首略微思忖。
郑文赶紧上前移动了几下,抓着郑勷的衣袖道:“阿翁,好阿翁,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这次绝对认真跟着先生们学习,绝不像以前一样任意妄为,惹您担心。”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儿和他如此亲近,他自从娶了卫夫人后与娥姁说话时,小姑娘就是脸不是脸的,时常因为与卫夫人关系不好与他也赌气,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吵起来,父女之间的关系也冷了下来,哪里像是这样还向他撒娇,而且他家娥姁长得还如此好看,撒起娇来直让郑勷一颗心都软了几分。
男人一高兴,直接挥手决定道:“阿翁准了,明日再多让布吉给你们准备一匹马。不过你不可耽误了每日的功课,只能下了学再去练武场练习,阿翁每日休沐时回来会考察你的进度,可不能只说却不干事。”
“一定,一定,女儿一定认真向先生们学习。”郑文赶紧点头,脸上的喜悦不死作假,看的郑勷也开心几分。
他家娥姁已经好久没这么对他笑过了。
而达到了自己目的的郑文又在书屋里磨蹭了一会儿,和郑勷讲了几句话才从书屋里面走了出来,等看见侯在外面一脸喜悦的雎后,她的脸上所有神情顿时散去只剩下一片复杂。
雎还以为自家女公子又惹主君生气了,连忙问怎么了。
郑文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雎,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望着已经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说了一句:“不,就是想不到我也有装嫩的一天。果然,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想象不到自己会为了它多没下限。”
要在一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心理二十四岁的她会向原身三十多岁的老父亲装嫩撒娇,这场面放出去简直是社死现场。
而雎听着郑文的这一句话硬是没听明白,一脸莫名其妙,觉得自家女公子又发了什么疯,以前在庄子里时,女公子也会捂着被子躺在床榻上乱叫,疯狂乱踢,第一次她还受了惊,生怕女公子出了什么事,又过了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第14章 方士的预言
书屋内重新恢复安静,夜色逐渐笼罩住这间不小的屋子,外面的家仆布吉推门走了进去,一步步点亮角落里的树形灯,屋内瞬间被灯光照得通透。
他抬起头便看见自家主君坐在那个位置上并未动弹,神情平静,眼中却没有聚焦,似乎陷入到了一段较长的回忆中。
郑勷深刻地记得那也是一年冬天,整座镐京城被罕见的大雪覆盖住,不少居民区的屋顶都被大雪压垮,天冷的吓人,一夜大雪第二日醒来就发现不少人在睡梦中就被冻死了,也是在那一年,他的娥姁得了场重病,宫中疾医也看了多次说是无药可救,但就要夭折时,府上来了位身穿粗布麻衣的方士,穿着寒酸简朴,脚上踩着草鞋,实在不像高人,就像个街头要饭的乞丐,但对方说是有药可以治好府上贵女。
当时他听后将信将疑,可娥姁看着奄奄一息,他权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一试,哪想吃了药的娥姁果然渐渐好了起来。
那位方士见娥姁病好也不索要报酬就要告辞,他见那位方士有真本事就想请对方留下来做食客,可那位方士却看着他面带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将军一生无子,而郑氏一脉兴存全在郑氏阿文,将军好好待您这位女儿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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