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向郑林所说的那些木板,从下到上,足足有?百来?个不止,她说,“家人。”
郑林和阿榛没有?听清,同时看向小姑娘。 女孩儿笑了一笑,很温柔的笑容,她语气轻描淡写,可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亲昵,“那里放着的都是山中历代先辈的骨灰。”
“除了山君,我们山中其他的人死后?都会化作尘土一抔,被装入一个小坛子中,放在这观星楼中。”
这是山中离星星最近的地方,他们山中很多?人都喜欢观星,喜欢站在高处看山看云,观星楼也是阿弥最喜欢的地方,在这里,她闭上眼时,能感觉到流动的风,似乎带着山中的生命气息,很安静,她喜欢这份安静,也许,她死后?也会被放置在这里,得以感受到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郑林却?有?些震惊:“你们把先辈的尸体都烧成了灰烬?”
阿榛也有?些震惊。
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面上带笑的阿弥,下意识地向旁边移动了几步,离小姑娘远了一些。
在他们看来?,把先人的尸体火化不亚于掘人祖坟,让人死后?不得安生,无法进?入轮回之道。这该是多?凶残的人,才会把先辈烧成灰烬装在这么一个小坛子中。
阿弥脚上带着天?真的笑:“世人常说,死后?人有?往生之道,可是既然你都死了,那具身体也没了用处,何必占一块土地,还不如?多?种一些稻子来?的实在。”
郑林哑然,阿榛也不说话了。不过她在山中接受的教育与?郑林不一样,她更多?的是和齐家人在一起,接受地是屈奭希望她接受的教育,而且,比起郑林,她见过更多?地常人见不到的事情,于是,她想?了一番倒也觉得颇有?道理。
他们三人在下面坐着,闲聊几句,阿弥对外面的世道也有?一些好奇,郑林和阿榛对山中事也好奇,两方交谈着,不过阿弥说着,突然看向阿榛,手托腮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阿榛,你很像一个人。”
阿榛看向说出这句话的阿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郑林就已经问?道,“像谁?莫不是你在之前还见过阿榛不成?”
阿弥笑了笑:“不是我见过的人,确切地来?说,是我在一卷画像上看见过一个和阿榛长得很像的人。”
而且,除了阿榛,她今天?见到的那位眼上覆着白?纱的人也出现在了画卷上,不同于阿榛与?画中少女的相像,那位被这两位少年少女唤作先生的人几乎与?画中女子毫无差别,在鼻梁上都有?一颗很淡的浅痣。
每次山中弟子有?人做错了事,都会被山君罚到文堂去禁闭一段时间,那里是一个山洞,里面放着历代的山君尸身,在最里面的石台上挂着一幅绢画,经过一代又一代的誊画,绢画依旧操持着鲜艳的颜色,画中的女子还鲜活着,笑容浅淡,一如?百年前。
山君告诉过他们,画中的那位女子便是第一代山君的先生,也是最初的三十?四名先辈的先生。
郑文跟着青年一步步走上台阶,这座观星楼很高,楼梯是呈螺旋围绕着整座观星楼搭建而起,右侧有?开着的小窗口,有?风吹进?来?,而且还不小,袖口被吹得呼呼作响,在这里只要稍微侧身就能看见不远处翻滚的缭绕云雾。
“很美不是吗?”
郑文侧头,就看见台阶一侧的青年面上带着笑容看着窗外的云浪。
她点头:“很美。”是看几百年几千年也依旧会觉得震撼的自然钟灵毓秀之作。
青年笑了一下,继续沿着螺旋台阶向上走,一边说:“我叫郑山。”
郑文看向对方。
青年笑:“别误会,我是下一任的山君。”
郑文垂眸,心中有?了猜想?,恐怕是这任山君年纪一大,该是驾鹤西去之仙岁了。
郑山继续道:“我觉得我之前见过你。”
郑文面色不变,这世上能说见过她的人不多?,目前也只屈奭一人而已。
郑山看见郑文神情并无异样,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他也不气馁接着说,“山中的石室中挂了一副画像,画中有?三位女子,还有?三十?几位先辈,其中站在院中的那位女子面容清晰,与?你长得很像……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除了此时女人眼上覆着的那层白?纱,几乎是一模一样了,他觉得当?初的那位先辈在描绘画中的女人时,应该花费了极大的精气,才能刻画地如?此精细,就连鼻梁上的那一颗人眼都会模糊的浅痣也一丝不苟地画了上去。
郑文笑了笑,眉眼平和:“也许,你看错了。”
郑山眨了眨那双桃花眼,“也许吧。”
他接着道:“世人皆传清陵山丘山君善奇门遁甲之术,会排兵布阵,鬼神莫测,但其实,每一任山君最擅长地是识人相面。”
郑文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是吗?”
郑山笑:“虽然世人都这样说,可不知为?何,我觉得你知道这件事。”
郑文看向青年,突然觉得长着一双桃花眼的人真的很占便宜,就比如?,她对上屈奭时,只要对上那双眼睛,心就很容易地静了下来?,往往容易心狠一点,可对上青年的这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说一些话就显得格外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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