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意立刻巴巴地看三哥,谢易行坐在棋盘前对她一笑:“好好练。”
要练出一手好字,没有捷径。
霍老要她先写得端正,再说其他。
又过了两日,宁王太妃的车队来了。
庄上所有人又出来迎接,乌压压站了一群,就是宝意不在。
这个时间,她已经在妙华庵抄经了。
宁王太妃下了马车,望着这庄子。
她上一次过来还是将近十年前了。
庄上的管事也换了,原本是李管事他爹,现在已经换成儿子在管了。
祖母到来,谢易行同样出来迎接:“恭迎祖母。”
“行儿。”宁王太妃见了幼孙,想起自己走的时候他才几岁,还由他娘抱着。
现在长大了,长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可是却坐在轮椅上,叫人看了就心疼。
这嘉定之乱的祸患,绵延到现在。
乱世不光百姓受苦,他们也一样逃不了。
祖孙见过,宁王太妃才去了自己的院子。
谢易行住的院子比较偏,十分安静。
府中其他人过来的话,一般还是住主院。
宁王太妃身边只有老人陪着,没有年轻丫鬟。
陪着她去修行都是老人了,五台山上面毕竟寂寞。
年轻丫鬟跟着去了就是荒废光阴。
一来庄子上,箱笼都还没下全,宁王太妃就动身去了妙华庵。
她是走路过去的,管事们说要陪着去,她也说不用。
身边就一个老嬷嬷陪着她走。
都是走惯了的路,不会认不得,也不会走岔。
去了妙华庵,一开门,静云师太就先行礼了:“见过太妃。”
宁王太妃受了她的礼,又回以居士礼,这才由身边的嬷嬷扶着进去。
她一边走,一边望着内里的景物:“我看着这妙华庵,还是同从前一样。”
静云师太说:“是。前几年一场火烧了两座院子,还是宁王府找人给修缮了,都是按着旧样子粉刷的。”
宁王太妃进来,听到熟悉的诵经声,再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偏殿里有个小姑娘在抄经。
她的目光一落在这小姑娘身上,就觉得她亲切,觉得眼熟。
“夫人在看什么?”身旁的老嬷嬷见她停下,于是问道。
“你看。”太妃指着宝意给她看,“总觉得这小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
老嬷嬷辨认了片刻,说道:“奴婢瞧着也是,好似在哪儿见过。”
宝意在认真抄经,宁王太妃也没有过去打扰,先往主殿去了。
主殿中诸人诵经念佛,宁王太妃也跪在了蒲团上,同她们一起做这功课。
妙华庵的功课时间比别处长,等到结束之后宁王太妃站起来,就感到自己的腿都麻了。
老嬷嬷忙道:“奴婢扶夫人到处走走。”
宁王太妃点了点头。
她们又从主殿出来,一看偏殿,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一主一仆于是往后院去。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宁王太妃年轻时熟悉的。
那时节太乱了,她们没有办法做什么,就只能是跟着来祈福。
宝意正在院子里,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一把小米。
她把小米洒在地上,等着小麻雀来吃。
这是霍老的习惯,她觉得有意思就学了,抄完经就出来松散松散。
她看着小麻雀飞下来啄食小米,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回头一看,发现是位老夫人。
宁王太妃打扮是还低调的,看上去就是寻常的富贵人家。
宝意想,这大概是来这边上香的吧。
如今香火都聚集在灵山寺,也就只有这样的老人才会来妙华庵了。
她本来没在意,不过老夫人被扶着往这个方向来,宝意就又多看了一眼。
老夫人似是故地重游,只顾着看周围的风景,没有注意脚下。
她身旁的老嬷嬷也没注意,两人在下台阶的时候,脚下踩了个空!
旁边的老嬷嬷急得叫了一声“夫人”,可她自己也老了,也扶不住了。
“小心!”两个人眼看就要摔地上,宝意忙冲了过去。
这一刻在她眼中,两人摔的速度都感觉变慢了。
宝意来不及多想,冲过去之后就正好垫在了底下,当了两人的缓冲。
宁王太妃听见一声闷哼,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她到底年纪大了,要是真摔了,是要摔出问题来的。
老嬷嬷也没摔着,主要是有了宝意那一挡,她比宁王太妃更快回神。
“夫人——”她扶着宁王太妃,上上下下地检查,“没摔着吧?”
“没事。”宁王太妃没有怎么摔着,想起还垫在自己身下的小姑娘,仔细一看,却是刚刚在偏殿里抄经的那个。
宝意感到手肘很痛,但还是先问老夫人:“夫人没摔着吧?”
“我没事。”宁王太妃由老嬷嬷扶着站了起来,望着这个小姑娘,“你没事吧?”
宝意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没事。”
可是她身上夏衣轻薄,又是浅色的。
手肘破皮处的血一渗出来的,衣服上就透了出来。
老嬷嬷一眼就看到了:“哎呀,姑娘手都出血了。”
宁王太妃于是捉住她的手,宝意的衣袖滑下去,露出一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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