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诩也微微皱起了眉,他一去到庄上,车驾就已经准备稳妥。
他不知道马车里面除了祖母还有谁。
而且他也很少见宝意。
比起认出了这少女是谁的其他人来,他甚至连宝意是哪个都不知道。
旁人没敢出声的,只有站在王妃身旁的二公子“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宝意吗?”
是啊,是宝意。
柔嘉在衣袖里松开了紧握的手。
两世了,她终于回了这王侯家。
宝意从马车上下来,来到了宁王太妃身边。
她身上的衣服跟柔嘉一模一样。
要是站在一处,怕是令人分不清谁才是宁王府的郡主。
宁王太妃朝宝意伸出了一只手。
宝意立刻乖巧地扶住了。
她跟在祖母身边,抬头望着宁王府大门,想起当年自己被带回来的时候。
当时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怕是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夺回一切。
她看向柔嘉,见柔嘉脸上都是困惑惊讶的神色。
宝意注意到,跟上辈子不一样,这辈子她脸上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疤。
不过一切都变了。
冬雪没有死,自己拿回了玉坠,很多事情都早已经改变了轨迹。
她的结果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宁王太妃开始向前走去,宝意在她身边跟着迈步。
所有认出宝意的人都是一样的震惊,她从郡主的院子里出去,就成了三公子院子里的一等丫鬟。
跟着三公子去了庄上,到了宁王太妃身边,竟然穿上了郡主的朝服?
太妃这是要认她做干孙女吗?
这可真是太好命了,一步登天。
相比之下,再看染上天花半死不活的春桃,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宁王妃回过神来,也换上笑容从台阶下迎了上来。
她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意识到这其中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郡主是要由朝廷册封的。
就算宁王太妃看中宝意要认她做干孙女,也不会直接给她穿上郡主的衣服。
这于礼不合。
可她真的没有联想到柔嘉的身世上。
在她身后,谢嘉诩、谢临渊跟一脸困惑的谢柔嘉都跟了上来。
“儿媳恭迎母亲。”宁王妃来到了太妃面前,对她行礼,“母亲一路辛苦了。”
谢嘉诩、谢临渊和谢柔嘉也跟着行礼:“孙儿恭迎祖母。”
“嗯。”宁王太妃露出笑容,对他们这个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个儿媳妇到底是她自己亲自选的,也带在身边教养了这么久,把几个孩子也教得好。
只是——宁王太妃的目光落在柔嘉身上。
柔嘉低垂着眼睛,没有发现她的视线扫了过来。
宁王太妃收回目光,对所有人说道:“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去吧。”
一行人回到府中,由始至终,宝意都跟在宁王太妃身边。
等入了正厅里,宁王太妃在上首坐下了,宝意依然站在她身边。
宁王妃屏退左右,这才开口道:“这是——”
宁王太妃道:“先坐,不忙。”
哪怕宁王妃已经管家多年,宁王太妃一回来,依然有绝对的威严。
宁王妃心中不安,在椅子上坐下。
如今除了宁王,这家里的所有人都在厅中了。
张嬷嬷这才走到门边,对王管事说:“把她们两个带上来。”
王管事立刻就把那两个嬷嬷带了上来。
两人一进来,就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
“这是……”宁王妃看着她们两个,坐直了身体。
两人看到坐在左侧的宁王妃,纷纷磕起了头,口中叫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她们被关了两天,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想到后果就吓得不轻。
宁王妃并不愚蠢,看着这两个府中旧人,立刻就猜到今日之事跟当年有关。
她下意识地看向女儿,柔嘉站在她身旁,依然是那样略微茫然又好奇的样子。
宁王太妃依旧没有开口,宝意也只是安静地立在她身侧。
张嬷嬷开口道:“你们两个将那日对太妃说过的事,再给王妃说一遍。”
“是——是!”
这两个嬷嬷不敢稍迟,又把当年是如何去接郡主的话说了一遍,不过这回加上了陈氏的反应。
“我们由年纪和玉坠确认了两个女孩中哪个是郡主,为了稳妥也问了陈氏——”
“陈氏也说柔嘉是郡主,所以我们就这样带了回来,没想到……”
宁王妃越听,握在扶手上的手指收得越紧。
这两人被关了两日,蓬头垢面,说完之后就又拼命地磕起了头:“求王妃开恩!求王妃开恩!”
宁王妃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养了七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子。
“王妃。”宁王太妃终于开口了,“这是一桩丑闻。当年战乱,害得你和郡主骨肉分离,可是却有人敢借这件事愚弄宁王府。你身边养着的这个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你的亲生骨肉在府中受人欺压,差点没命。”
她拉着宝意的手,让少女站到自己面前,然后沉声道,“我今日回来,就是要拨乱反正。你看清楚,这才是我们的郡主,我们家的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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