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昨日的雨过了一夜,已经蒸发了不少,只有在排水不好的黄泥路上的凹陷处还有浑浊的积水,马车的车轮在上面一滚过就溅起泥水。
等来到城门外的时候,城门已经开了,城内城外都热闹起来,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马车进了城,一路来到了王府门外。
今日他们去祝寿要乘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宝意像往日一样,一到门外就先下了车,见三哥的马车上却没有动静,显然也是要同从前一样,直接整辆车子进入府中。
只见马车的帘子一撩,谢易行在里头朝她摆了摆手。
这小姑娘要出门,准备起来可比他们麻烦多了,宝意还是赶紧去吧。
宝意想起自己还得再换衣裳,梳妆,这才没等三哥,同冬雪一起匆匆离去。
谢易行重新放下了帘子。
在他的马车里,白翊岚看着宝意的身影离开。
昨夜她喝醉以后就睡着了,他没有机会跟她告别,现在回来,他又要立刻去见师父了。
十二见状,抬手拍了拍师弟的肩膀,说道:“别看了。”
宝意不知白翊岚的归期就在今日。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莺歌、画眉还有其他丫鬟们都已经在里头等着。
她们都接了信,知道昨天郡主在别庄上不回来,今天这一回来就要立刻梳洗打扮、换新衣,好同王妃一起去向洛老夫人贺寿。
见宝意一回来,所有人就立刻涌了上来:“郡主快,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
莺歌、画眉拉着宝意去屏风后替她宽衣,冬雪放了手,让她们帮着宝意洗漱,自己则反身去检查要穿的衣服跟头面有没有问题。
宝意进了浴桶,在这泡着花瓣的热水里飞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起身出来,换上了新衣服。
莺歌和画眉手巧,一个帮她梳好发髻,一个帮她画了时兴的妆容。
宝意戴好头面,再换上那身海棠红的新衣,顿时叫一屋的小丫鬟们都看傻了。
是错觉吗?总觉得她们的郡主越来越好看了。
不是那种突然变得好看,而是由内至外慢慢地改变。
日常跟在宝意身边的人没有这么强的观感,可是小丫鬟们不常在宝意面前服侍,今日见宝意这么一全新梳妆,换了新衣,就立刻察觉出了这种不同。
听着周围一片安静,宝意在梳妆镜前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我穿这身好看吗?”
“好看。”莺歌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肩线,对宝意说,“郡主穿这个颜色好看极了。”
“嗯嗯。”画眉点头,说道,“照我说,郡主该多穿穿这些颜色的衣服,多好看。”
宝意不信她们,她们就喜欢这样抢眼的颜色。
等见到冬雪也朝自己点头说好看,她才放下心来。
“好,”宝意说,“那我们走吧,别让我娘久等了。”
洛老夫人六十大寿,旁人去贺寿不必早到,可宁王妃是她的女儿,去得自然要比旁人早一些。
此刻,宁王妃在外面还在最后一次确认寿礼,一一放上马车,而柔嘉也换上了宁王妃那日请人送去的新衣裳,缓步走了过来,脸上依然戴着她的面纱。
见到这里只有宁王妃在,宝意跟谢易行都还未出现,柔嘉便来到宁王妃面前,屈膝行了一礼,叫了声“母亲”。
宁王妃转过身来,目光触及到她脸上的面纱,脸上便露出了几分担忧:“脸上还没好吗?”
柔嘉脸上因为虫子的叮咬涂了药,戴上面纱这件事情,宁王妃前两日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虫子这么毒,让她两日过了还未曾把面纱摘下来。
柔嘉柔顺地道:“没有什么的,就是用过了药,见不得阳光,要先遮着,等到室内就可以摘下来。”
宁王妃听到这并不怎么影响,这才是稍稍放下了心。
而柔嘉也站在她身旁,对她说道:“母亲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来替母亲一起清点。”
宁王妃笑得眉眼弯弯:“好,你来替我记着。”
宝意已经梳妆完毕,正在朝着这里过来,而谢易行却不在自己的院子里。
白先生一行下榻的院子,院门早早就打开了。
在晨光中,谢易行陪同着在自己身边担任了这么久影卫的白翊岚,和提前几日来到了京城的十二一起,拜见他们的师父。
白先生端坐房中,白翊岚来到师父面前,首先下跪行了一个大礼。
虽相见无一言,但是这师徒之情却尽在无声之中。
白先生看着自己的小弟子,目含慈爱,亲自伸手扶了他起来。
谢易行站在旁边,想着他们师徒相见之后,白翊岚就不再是自己的影卫了。
如他所想,白翊岚在起身之后,也没有再站在他身边,而是去到了这高大的老人身后站着。
谢易行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刻才上前同白先生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白先生看着他,虽然早已在来之前就听闻他的腿好了,但此刻看着当初那个孩子变成现在这样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青年,老人还是很是感慨。
他摆了摆手,道:“三公子无需多礼。”
谢易行直起身来,说道:“先生这次来北周,可要多留几日,好让我们宁王府一尽地主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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