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问妹妹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注意观察了一下妹妹的眼底跟她脸上的神色,确定她不像是一晚上没睡,才稍稍满意,就听宝意说:“实在睡不着了,所以就起来了。”
谢嘉诩同妹妹一边走,一边对她说:“今日你就好好的待在府中,知不知道?”
宝意点头。
这事自然不必大哥叮嘱,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去,让原本就为这些事情所烦的父兄还要额外担心自己。
见她这样听话,谢嘉诩脸上微微露出了个笑容,正要说等下朝回来之后有什么消息他会第一时间来告诉她,就听妹妹问道:“大哥,昨晚你是落枕了吗?怎么一直在按脖子?”
昨晚是被妻子几次劝都不愿意去睡,最后被她一手刀劈在脖子上劈晕过去,由两个小厮帮着抬着上了床的谢嘉诩:“……”
朱雀大街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这个点打开了门,马车备好,王公大臣准备上朝。
而至于去宣旨叫东狄使团进宫的内侍,也已经到了使馆之外。
容嫣公主早早洗漱穿戴完毕,就坐在院中等着。
在听到宫中果然来人传召自己进宫的时候,她不慌不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出去迎了旨,然后带着自己的人上了马车,随着前来宣旨的内侍一起入了宫。
今日成元帝要见他们的地方,不是在万春园或者万寿园,而是在大周朝的金銮殿。
已经清醒过来,又在众人的陪伴下度过了下半夜的大棋士坐在椅子上,于这金銮殿中等着容嫣公主到来。
成元帝给了他这个伤员特殊的礼遇,让所有人都站着的时候,就只有他跟自己能够在殿上坐着。
大棋士望着殿门的方向,不多时就见到公主的身影出现。
见她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也没出什么意外,他才放下了在听见这个阴谋里有一品阁的影子之后就一直提着的心。
容嫣公主带着自己的使臣来到殿中,先同成元帝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等到成元帝让她免礼站起身来的时候,她才将目光落在了大棋士身上,见他恢复清醒坐在这里,容嫣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
她说:“早就听闻灵山寺的空闻大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先生果然醒了。”
虽然在自己倒下的时候,公主那样反应激烈,咬定就是谢易行下的手,差点让一品阁的阴谋得逞,但是见到公主对自己的紧张与关切不似作伪,大棋士心中也是感动的。
成元帝端坐在上首,对着容嫣开口道:“昨夜大棋士醒来以后就已经说明了真相,在院中行刺他的并非是宁王三公子,朕也就将宁王三公子连夜从天牢中提了出来。”
听着成元帝的话,众人皆想起容嫣公主昨日那一通指责和发难。
她让成元帝被迫将谢易行押入天牢,不过还好空闻大师将大棋士及时救醒,谢易行在天牢里也就没有受到太多的折磨。
今日真相水落石出,尽管成元帝还没有说这凶手是谁,但是宁王府跟东狄使团的立场同昨日相比已经完全调转。
现在是容嫣公主要等着宁王府发难,想好该怎么接招了。
这让殿中的大部分人不由得就有些幸灾乐祸。
尽管东狄的人在他们这里受伤很倒霉,但是因为容嫣两次的气焰都太过嚣张,所以他们很乐意看看她是怎么吃个亏。
不过容嫣公主表现得比他们预测的要镇静许多。
刚才她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扫过,想找到谢易行的踪影,现在这位宁王三公子在她眼中,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没有见到他,容嫣还觉得有几分可惜,现在见成元帝一传召,他人就从殿外走进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看起来没有因为那半天的牢狱而有损光彩。
容嫣看着他来到金銮殿上,对着坐在上首的成元帝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成元帝抬手:“平身。”
在谢易行起身之后,才又看向了宁王,对他略一点头。
宁王就从原本所站的位置上走了出来,来到了儿子身边。
见他们父子跟容嫣公主现在三人已经在下方站着,成元帝才再次开口道:“昨日之事,欧阳太尉已经查明。”
殿中群臣听到成元帝的话都精神一振,不过一晚上时间,就把人救醒,而且还查出了真凶么?
成元帝肃容道:“此乃潜伏在我们大周的一品阁余孽所为。他们趁大棋士不备,刺伤大棋士,随后又嫁祸给宁王府,其心可诛。至于容嫣公主指责宁王的三公子是凶手,这只是一场误会。”
在听到“一品阁余孽”的时候,北周群臣的反应比起东狄使臣听到的时候要淡定。
虽然也面露惊色,但那是因为气愤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竟然混进了皇宫之中,还对着两国邦交用起了这么下三滥的刺杀手段。
不过有监察院、有欧阳昭明在,别说是一品阁余孽,就是他们一品阁阁主复生也不足为惧。
老臣们望着坐在上首说话的成元帝,琢磨着陛下现在是在居中调解,做和事佬,希望宁王府跟东狄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宁王这昨天在亭前的话犹言在耳。
要是刺杀之事与他们宁王府有关系,他谢衡无惧于担当这个责任,可要是冤枉了他儿子,他就要东狄也承受一番他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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