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办好了一件差事,心里轻松,听着迎面而来的马蹄声,大内总管抬手一掀帘子,见着是东狄的马车跟自己擦肩而过,瞧着这来的方向,像是刚去了趟大学士府。
虽然白翊岚对东狄的来意有猜测,明白他们这就是要来兴风作浪,但是东狄使团的人也跟北周使团一样,在皇都中可以随意通行,并没人限制他们的行动。
大内总管看着那马车从自己身边过去,没有瞟见里面的人是个什么神色,但是一想,若真是如自己想的,是往大学士府去了,那里面的人脸色应当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于是笑了一声,把帘子放下,继续闭目养神,等着回宫内复命去。
南苑,带队的东狄使臣同另外三人坐着,正在一边喝茶一边交谈,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三人朝着门外看去,见到带着礼物朝着大学士府去的同僚回来,于是停下了话语,看向他问道:“谈的怎么样了?”
他们派了一人去见大学士,而且带了重礼去,就是希望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南齐这个新帝就算表现的再老成,那也是刚刚登基,真正要谈论到结盟这般重大的事情,肯定还是要听大学士的。
可是没有想到,这为表重视亲自前去的同僚却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说道:“谈什么?我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外走进来,剩下三人才见到那同他一起去的侍从,他们二人手上捧着的匣子,怎样拿出去的照样是怎样拿回来。
他们本来做好了打算,带着重礼上门,先礼后兵,可是没想到那姓闻的干脆就没开门,派了个管家就出来把他们打发了回来。
听完同僚的话,剩下两人都一拍桌子,说道:“这姓闻的真是不识抬举!”
这样不给他们面子,是想直接跟东狄宣战吗?
三人都在这里愤怒地骂着,不过没有忘记现在是在南齐的地盘上,所以用的还是东狄的语言,只有为首的那个东狄使臣没有说话。
等到他们骂够了,他才抬起了一只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好了。”
他一说话,另外三人就立刻闭了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指示。
这东狄使臣站了起来,负手于背后,说道:“我们留了一天时间给南齐的皇帝考虑,不过看他方才的态度,还有现在大学士对我们上门闭门不见的行为,就知道南齐大概是不想答应袖手旁观,而是想做螳螂捕蝉时在后的那只黄雀。”
不过他们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东狄名面上的兵马二十万,在苦寒之地打熬出来的青壮年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再加上这些年从各封地收回的兵权,所有的兵力加在一起,接近五十万之数。
北周、南齐重文轻武,便是两国加在一起,兵力也只是堪堪赶上东狄的一半。
“分头击破确实更好,但若他们要联合起来,东狄也不惧!”
剩下三人听着他的话,脸上都浮现出与有荣焉的骄傲神色,见他放下紧握的手臂,从原地转过了身,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们,说道:“明日宴席北周使臣也在,我们正好给他们些颜色看看,也向这南齐的陛下和闭门不见的大学士要个答案。”
他们商定出了个章程,明天就下北周人的脸,再向南齐要个答案,也就不在这里愤怒了。
此刻,无论是东狄四人也好,北周使团也好,听着大内总管回来禀报的白翊岚也好,还是身在平王府的宝意也好,都在想着明日的宴会,尽管还未开始,但是各方都已经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日。
皇宫设宴,虽然这宴会是在仓促间布置而成,却一点也看不出。
宫宴的除了平王夫妇、宝意这个新封的郡主,在南齐徘徊已久的北周使团和东狄使团以外,还有一品以上的几位大员。
昔时白迎霆在位,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没有后妃,如今换了白翊岚在位,更是连皇后都没有一位,应当颇为热闹的宫廷宴席,就坐得寥寥十几人。
宝意虽然依旧没有换过身上衣裳的颜色,但王妃却为她准备了外袍,同样是端正的黑色,只是袍面上以金线绣着麒麟的纹样。这是他们南齐王族象征身份的祥纹,穿在身上以后比起单穿着她素面的黑色衣裙,更添了几分贵气。
出入这样的场合,宝意并不是第一次,南齐的皇宫,在她眼中看来与大周的皇宫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时已经决意跟在她身边,随她四处去而非留在小镇的少女,在见到南齐皇宫的时候,比起进平王府来要更多的几分拘谨。
白迎霆的位置是在上方跟白翊岚平齐,真正是平起平坐。
宝意的位置跟他们在一起。在抬头看去的时候,不免就看到坐在上首的白翊岚,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白翊岚今日总算是看清了她没有带面纱的模样,如果说她戴着面纱的时候,让人只看得到她的眼睛,注意到她身上的气息,让他会觉得这个姑娘同自己记忆中的少女相近的话,等到她的面纱摘下来,白翊岚所看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南齐女子,大多纤细美丽,这般高挑的少。而白翊岚在回到南齐之后,登基前后都有人张罗着想要完成帝王的终身大事,适龄贵女的画像和人他都见过不少,没有一个像摘下面纱后的她一样美。
不过因为这面纱后的面容,跟宝意实在相去甚远,所以白翊岚在短暂的目光停留之后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多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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