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子”这两个字,欧阳离终于感到心中最后的火光也熄灭了。
这将信物送回来的人说道:“她说了,从前欧阳大人在,东狄人踏过来的时候江南会如何,她现在也会让江南如何。而大人你在京中,就拿着这把黄铜钥匙,做欧阳大人会做的事。”
他虽不在了,但他们会为他守住大周。
欧阳离的耳边嗡嗡作响,他当日看着义父从大周离去,前往东狄,从未想过一别就是天人两隔。
在他眼中,世间没有什么他义父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成为他的继任者不过是做他手中的一把刀,门下的一匹狼,而是不是这样彻底接过他的责任。
那个伪装成欧阳昭明的替身,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静静地站在一旁。
送信的人没有多看他一眼,而坐在上首的欧阳离也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黄铜钥匙,没有去多看他。
隔了良久,所有人才听他问道:“我义父……他的遗骸现在在何处?”
他义父要是死了,也不能被埋葬在荒野,他要带他回来。
信使却迟疑地道:“属下不知,那女子是带着侍女前来江南的,她身边……没有欧阳大人的骸骨。”
欧阳离听着他的话,指甲刺进了掌心里。
他的义父客死异乡,连尸骨都不能带回大周来安葬……这笔账,他迟早要同东狄算清。
信使快马加鞭,从江南赶来,交付了自己带来的东西之后,就又带着那十几件书画连夜朝着江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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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別庄,自宁王太妃来了这里之后,庄上的日子就更加安稳了些。
哪怕是早早来了庄上的郡主十天半月都不露面,他们也用不着担心,毕竟有太妃在这里坐镇。
即将要开战的事情传到了这里,霍老心中着实担忧了一阵,夜里睡都睡不好。
宝意现在在东狄的事情,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的人。
这些时日,宝意不露面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那些暗地里的风声他们还可以不理,可是自宁王府而起的那些流言却不能不管。
宁王在将个中内情同自己的母亲说了以后,宁王太妃便离开了宁王府,来到了别庄上。
她一来便是各方安稳,没有人再质疑宝意在不在庄上。
别庄今日迎来了客人,不像之前那样是来见宁王太妃或者宝意,而是来找霍老的。
霍老出来一看,见是熟人。
烟墨阁的严老板本来在厅中喝茶,一见到他现身就放下了茶杯,从座位上起身:“霍兄。”
霍老走了进来,一面猜测着他的来意,一面说道:“离比试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你怎么这么急就来了?我可先声明啊,在正式比试之前,我不会让你见我宝贝徒弟的。”
“我知道。”严老板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其他。”
霍老抬手让他坐下了,自己也挑了张座。
冬雪从门外进来奉茶,奉上了糕点。
这个时间是宝意雷打不动要“练习”时刻,院子里谁也不留。
所以冬雪便跟着霍老。
进来之后,霍老没让她退下,她也在旁站着听烟墨阁的东家说:“江南这些时日颇不平静,你在这儿两耳不闻窗外事,大概还不知道。”
“有什么好知道的?”霍老不以为然,宝意一日不归,他就一日没心情去管这些事。
他刚拿起茶杯要喝茶,严老板就说道:“我可是听着江南那里流传出了好些绝版书画,引得各大世家和商行都疯狂,据说近日还要举办一场拍卖会拍卖这些书画。”
霍老看他一眼,他这么一说,霍老就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上心了。
他放下茶杯,问道:“这不是在抢万宝奇珍楼的生意?”
严老板道:“抢万宝奇珍楼的生意是一回事,倒是那些拍卖的书画名目更叫人惊奇。”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拍卖的名目,朝着霍老递了过去。
霍老伸手接过,将信将疑地打开一看,见到上面写着的那些书画名录,顿时眉毛一动。
这些书画……都是他的库里存着的!
“看出来了?”严老板向他倾身,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听江南那边的人说,他们验过了这些书画,都是真的。”
听到这里,霍老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异彩闪过。
会拿着他的珍藏在这个时候到江南去搜刮财富的,除了欧阳昭明还有谁?
欧阳昭明带着宝意回来了?!
这个消息令霍老心情振奋,他坐回椅子上,连带着对严老板也看得更顺眼了几分,又从他这里挖了些细节出来。
严老板带着这个消息来,原本是觉得霍老会感兴趣,而且听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绕过他们这些造假大师来捞一杯羹会不爽,没想到他的反应却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他一边按下心中的疑惑,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听完这种种,霍老心中已经确定了一半,那一定是欧阳昭明跟宝意了。
坏就坏在他现在还要在这里待着不能离开,否则他现在就要到江南去一看究竟,看看他的宝贝孙女是不是还好好的,看看欧阳昭明有没有兑现他的承诺。
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问完了,霍老就没了耐心,严老板也是察言观色,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告辞了。霍兄若是有新的消息,记得差人来烟墨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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