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意一手托在他的背后,另一手搭在他的身侧,让他倾斜,防他挣扎。
她不能带着萧璟进玉坠,让他直接去湖水中泡,在这里也取不了太多的灵泉出来让他整个人浸泡在其中,就只能这般折中,稀释在水盆里给他浸泡。
她看着自己托着的人,肢端跟身躯分离,比起内脏在身体里碱裂来要容易治愈,毕竟前者只是重续,后者则是要重生。
哪怕灵泉浓度不高,也能缓缓起效。
她托着萧璟在这水盆中浸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水盆里原本澄清的水都已经染上了淡淡的血色,然后她又让小柔去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来,重新在里面加了三瓶灵泉,再次让萧璟的断臂连接处在其中浸泡。
浸泡过两次,觉得够了,宝意才把人重新放回了床榻上。
榻上染血的褥子小柔已经换过了,萧璟被放回床上,依旧双眸'紧闭,但是气息却已经平稳下来。
宝意没有在他的断肢缝合处用军中常用的生肌药,而是取了干净的帕子,在上面浸润了灵泉,直接缠在了萧璟的手臂上,最后才让小柔用绷带为他包扎好固定住。
小柔包扎的时候,宝意就站在一旁看,见他身上除了手臂上的伤以外,还有一些陈年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已经结疤了,一看就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人。
小柔为他包扎好了手臂,起身来到宝意身旁。
虽然眼下看去,萧璟的手臂已经跟他身躯重新连在一起了,但小柔还是十分的不确定,她问宝意:“阿姐,这样四皇子的手臂就能够重新连回去吗?”“不知道。”宝意说,“我也没有这样做过。”
她看了萧璟片刻,才说道,“去让他们进来吧。”灵泉总是要过一晚上才会生效,她说,“等晚上再看,若是不行再加大灵泉的用里。”
小柔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叫守在外面的军医。
他们匆匆过来,立刻就遇上重伤的萧璟,而宝意不能只是停在这里,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缝合好了?”在外面等待的军医见小柔出来,听她对自己等人说请他们进去,都觉得这也太快了。
三人在外面等着的时候,被寒风吹着觉得度日如年,可是现在小柔一出来,他们又觉得快,这般矛盾的心理促使他们快步朝着帐中走去。
一回到帐中,三名军医就感到了内外的温度差,在这温暖的帐篷内,他们见到了依旧站在竹榻前的宝意跟躺在竹榻上的萧璟。
那只断掉的手臂已经被接回了四皇子身上,而且用绷带包扎固定好了,边缘没有再渗出血迹来。
他们走上前来,见到这绷带包扎得十分好,而刚刚衡阳郡主要他们送进来的工具都已经用过了,只是他们鼻子耸动了一下,却没有闻到金创药的味道。
看来郡主是用了她自己惯用的伤药,而没有用他们军中的药粉,这也许就是她医术的不传之秘了。
三人看着萧璟的脸色,见他在昏睡之中,虽然眉头依旧因为痛楚锁紧,但呼吸却变得平稳许多,都忍不住上前来想为他诊脉。
宝意从榻边让开,由他们来为萧璟诊断。
最年长的那位军医先走上前,伸手为萧璟诊脉,等到诊过以后,脸上露出喜色。
“师父。”两名年轻的军医看着他,问道,“如何”“郡主医术高明,老夫甘拜下风。”
他要对宝意行礼,可宝意直接托住了他:“不敢当。”
她再次看了萧璟―眼,“虽然把手臂给殿下接回去了,但之后他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他自己。”
她说着,看向面前的老军医,“我不能在这里久留,照料四殿下的事,就由你们来操心了。”
老军医道:“这是我们分内之事,还请郡主放心。”
得他这一句,宝意就带着小柔利落转身,从帐中离去。
剩下三人在帐中,看她们离去背影,再看情况稳定下来的四皇子,心中均是想到:衡阳郡主一来保住了殿下这只手臂,那在之后的战局中,不知道她又会不会用这出神入化的医术,来保他们大周将士的生命呢?
—离开军帐回到外面,守在帐门口的近卫就跟上了宝意身边。
他们所至之处,无人阻拦,大营中的将士都已经被告知过,这是来自南齐的衡阳郡主,同那些来驰援他们的南齐大军一样,是友非敌。
她不仅在江南为他们筹集了物资,还以高明医术救了他们的统帅。
小柔跟在宝意身边,可以察觉到这些跟着她们的视线,却不知道宝意现在是要到哪里去。
不过只要身在大营中,那就还是安全的。
寒风之中开始有雪飘落,迷蒙了众人的视线,而前方战场上刀剑相击与拼杀嘶喊的声音,声声入耳。
战场就犹如绞肉机,在里面倒下的战士不像他们统帅,能立刻撤回后方,只要是一息尚存,都要拿着手中的武器继续战斗。
宝意停住脚步,此处太低,见不到战场上形势如何,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寻了一个高处,便要往那个方向去。
身后的小柔连忙跟上,跟着她登上了一处矮坡,视野骤然一开,前方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战场之中最显眼的,当属南齐放下去的那两台战车。
小柔只朝着战场中看了一眼,就完全被它们给吸引了,宝意却只是一看之后,就继续在战场中搜索自己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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