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雅思哈忙垂下头,“犬子……之前被奴才重打了一顿,现在腿脚还没养好,所以……”
雍亲王面带冷笑:“所以,他在后头乘坐马车,很快就会赶来??”
雅思哈老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他听闻郡主早产,立刻便像提溜着儿子赶来,可哪儿想到这个孽畜竟然二话不说便跑了,还说死也不来昌平!!雅思哈气得登时都没喘过气儿来。
郡主为何会在昌平,还不是被这么孽畜气跑的?!!万一郡主出了什么意外,你这孽畜真的必死无疑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勇毅公府满门!!
星徽终究是雅思哈之子,到底还是开口了,他躬身道:“王爷,郡主本就厌恶二哥,若是二哥来了,郡主反而会生气。”
“哼!”雍亲王一甩袖子。
李福晋也是火大至极:“星徽只是小叔子都早早赶过来了,他这个做丈夫的,倒是够金贵的!!”——她这个女婿,活着还不如死了!!现在李福晋总算明白,萱儿为何如此厌恶额附了!!
雅思哈讪讪退到一旁。
不消多时,便起了风,夜风颇有些湿冷。
此刻宜娇堂外的廊下,只有雍亲王和李福晋有资格坐在椅子上,雅思哈原本也该有资格被赐坐的,可惜雍亲王恨极,怎会给他赐坐?!快六十岁的老人家了,一路骑马赶来,连晚膳都没用,着实也不易。
苏培盛见四爷脸上的怒火略有消减,便小心翼翼上前请示道:“王爷,小厨房把晚膳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先用点?”
雍亲王眼中怒火一翻,当即便要发作,却看见了身旁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李福晋,便长叹道:“你去先用些吧。”
李福晋含泪摇头:“萱儿还里头生产呢,妾身实在吃不下。”
苏培盛见状,急忙劝慰道:“李福晋可得为您肚子里的小阿哥着想!您这么饿着,可怎么行?小厨房炖了烂糊的珍珠燕窝,要不您用一碗?”
李福晋一边拭泪一边摇头。
苏培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主子雍亲王。
雍亲王便道:“夜里湿气重,又起了风,你还是回去吧,淑质……”
李氏身子一颤,时隔多年,四爷又一次唤她的闺名。她的性子,素来柔顺惯了,可这次却异常坚定:“爷,我不会走的。若是走了,我反而更放不下心!!”
雍亲王皱眉道:“你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哪怕无济于事,我可不会撇下萱儿!!”李氏满眼泪花,“从前,弘昐、弘昀没的时候,我也从未离开半步!”
雍亲王手心一颤,心中也为之一恸……弘昐、弘昀……那也是他的儿子,都早早夭折了,是李氏的痛,也同样是他的痛。
许久,雍亲王长长叹一口气,“苏培盛,取件厚实的斗篷来。”
“嗻!”
产房里,六识灵敏的宜萱自然听得出来是雅思哈来了,星德没来。
宜萱咬牙切齿,没来更好,要是来了,老娘就灭了你!!!!
“郡主,对!就是这样用力!!产道已经开了六指了,您继续用力啊!”稳婆一旁大声地提醒道。
宜萱疼得呲牙咧嘴,心里最恨的自然是那个罪魁祸首!该死的纳喇星德!!!老娘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你特么不是爱郑秋黛爱得要死要活吗?干嘛要和怀恪滚床单啊!!害得老娘现在要死要活要生孩子了!!!
“啊!!”宜萱嘶哑地叫着,“给我出来啊!!再不出来,我阉了你老子!!!!”
宜萱这话喊得声嘶力竭,外头的人一个个都听得分明。
雍亲王还是那张面瘫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僵硬。
李福晋却十分羞愧,那个星德的确该死,骂两句自然没什么,可是也不能用“阉了”这种难听的词儿啊!
而雅思哈羞愧地低下头,却瞅见小儿子纳喇星徽骤然弓腰夹紧了双腿,活像只鹌鹑,雅思哈看得疑惑:“你怎么了?”
星徽脸色十分紧绷,半晌才讷讷道:“没、没事儿……站久了,抽筋了而已。”
雍亲王看了一眼星徽,露出几许赞许之色,这个纳喇星徽倒是知道感恩的,不枉萱儿救过他性命,比那星德好了十倍不止,雍亲王便淡淡道:“赐坐。”
苏培盛忙亲自搬了一张椅子上来,星徽见状急忙推辞:“谢王爷,不过奴才还是站着习惯些……”
雍亲王睨了一眼还站着的雅思哈,便没有勉强星徽。
产房中。
“格格!催产药来了!”金盏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苦药汁进来。说着,金盏便急忙吹着滚热的催产药,用小银勺子舀了便往金宜萱嘴巴里送。
苦涩的药汁刚入口,金宜萱的味蕾感觉到,一股咸而麻,而且十分剌舌!!
金宜萱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噗”一声便将那口药给吐了出来,咸、麻、剌——这分明是附子的味道!!而且是分量极重的附子!!!
宜萱本不懂医药,可怀恪幼时多病,尤其到了冬日,时常招惹风寒,那时候王府的医正叶岐通常都会开“麻黄附子细辛汤”,其中的附子便有治疗风寒咳逆的效用,所以金宜萱很清楚附子那相当难喝的口感,所以绝对不会品错!!
对风寒之人,附子是一味良药;但对于临盆的孕妇来说,附子却不亚于砒霜!!因为此物有很强的活血化瘀之效,更甚于麝香、红花等物,一剂下去,必然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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