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徽如此温和的话语,反而叫乌琳珠身子剧烈一颤,“你……咳咳!”刚出声,乌琳珠只觉得嗓子痛得厉害,声音也都沙哑了,可见放才被星徽扼住了那么久,已然是伤了她的声带。
星徽面上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请务必放心,固山格格,我绝对不会杀你的。”
星徽愈是这般保证,乌琳珠脸上却露出深深的恐惧来。她已经是第二次从纳喇星徽身上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滋味了,她更能感觉到,纳喇星徽对她是真的存了杀意的!!
“只是——”星徽的表情陡然一变,他眼光冷冷看着乌琳珠,“谁要阻我前程,谁要坏我一世荣华,我会叫她生不如死!!!”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冷得叫人如坠冰窟。
宜萱的身体亦是僵冷无比的,双腿软绵得竟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格格!”金盏急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宜萱,眼中有难言的愧疚浮现。
“郡主……”星徽回首,眼中满是惊愕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宜萱,青袖下的手隐隐作颤,“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哈哈哈哈!!——”扶着假山墙壁艰难爬起来的乌琳珠爆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咳咳!!”因为笑得太剧烈,乌琳珠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
乌琳珠一脸嘲讽之色,大笑声中夹杂着咳嗽声,“怀恪!!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他不喜欢我又如何?!他对你,更只是利用而已!!哈哈哈!!!”
乌琳珠的笑声,响彻丁香浦,是那般刺耳。
宜萱面色如土。乌琳珠说得没错。她比她,又好到哪儿去呢?
“金盏,天晚了。我们回去吧。”宜萱用尽全身的力气,方才说出这句话。
“是!”金盏脸上神色躲闪,只能竭力低垂着脑袋。而此时宜萱脑袋轰乱不已,又怎会察觉金盏的异样呢?
宜萱只竭力让自己的步子迈地大一些、走得快一些。只是乌琳珠的大笑之声,却像永远近在耳畔一般。
“怀恪。你只是个可怜虫罢了!你的丈夫另有所爱!一直保护你的纳喇星徽也不过只是看中了你是雍亲王之女的身份罢了!!!哈哈哈哈——”一面大笑,乌琳珠亦是趔趄这远去了。
是啊,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呢?更何况她比纳喇星徽足足大了八岁,她还是个已婚妇人。已经有了孩子。若换了她是纳喇星徽,也必然不会心仪这样的妇人吧。他有大把年轻美貌的女子可以选择,又怎么会选一个别人穿过的破鞋呢?
他以报恩的名义接近她。为的是得到他阿玛的重用。这样的目的,才更正常不是吗?
她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人都是逐利的生物,纳喇星徽身为庶子,自幼得不到父亲的关注。他想要有出息,想要飞黄腾达,这一点错都没有。何况他进雍王府做伴读,固然是敲开了一个新的阶梯,可同样,他也让时儿有个质的蜕变。这是双赢。
“他没有错,我也没有动心,所以现在也不会伤心落泪……”宜萱的眼睛空洞洞看着渐渐被暮色占据的天际。
“三首!!——”空荡荡的丁香浦中,星徽暴怒地吼着。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三首骤然便出现在了星徽面前。
星徽大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三首的衣襟:“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靠近了?!!!”
三首跪倒在地,面生愧色:“主人,我没有闻到。”
“荒谬!!这世间还有你闻不到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三首低声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主人,您晓得,现在的我,和你一样,跟以前的自己不同。”
星徽一愣,扭头看着那散发这刺鼻的馥郁香气的紫丁香丛。
三首点头:“应该是的,是紫丁香的气味影响。”
碰!!星徽一拳头砸在了假山上,“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合!!!”
三首道:“或许不是巧合。”三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他脸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红色,“我有花粉过敏症……这点,我不晓得,但有心人若是私底下查,应该查得到。”
“乌琳珠?!!!”星徽随即摇头,“她没这么聪明。”
三首便道:“主人,此事……奴才会查清楚。”
星徽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际,“或许……我远离她些许,也是好事……”叹息声,久久未散。
荣清堂中,宜萱看着琉璃小榻上酣睡的熙儿,他真的可爱极了,也一日日长得愈发白胖讨喜。而自从那次丁香浦之后,星徽便不曾出现在宜萱面前。
而金盏凝望着宜萱落寞的神情,脸色一日比一日哀沉,终究她忍不住开口道:“格格,徽三爷他……”
宜萱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没有生他的气,他……也没有做错。”——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金盏垂下脑袋,只长长地叹息一声,宛若粉彩九秋同庆大花斛中那凋零的紫薇花。L
☆、七十五、宜萱生辰
宜萱的二十三岁生辰,因不是整寿,又是盛熙满月后的第三日,故而无意大办。只是好歹她也是个和硕格格,就算不大办,皇族内同辈的格格、阿哥也都来了不少,更遑论纳喇氏国公府的人,更是一个都不缺席——自然也包括她那个名义上的额附星德。
倒是个晴好的日子,天空蔚蓝澄澄,只有少许的几丝云彩,如棉絮一般零零散散飘着,显得格外隽永诗意。宜萱脸上的笑容亦是零零散散,若有若无,保持应有的仪态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