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抱起了盛熙,才抬头看着宜萱道:“雪下得这么美,去走走吧。”
宜萱无法拒绝他眼中的温柔,便陪他并行在雪中,咯吱咯吱,缓缓而无目的地前行着。
亭台楼阁,俱披上了雪衣,奇树佳木,都只剩光秃秃的枝干。这个时节,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幸好,今天只下雪,不刮风,而素来是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宜萱又穿得厚实,自然不会觉得太冷。
看了看被乖乖包裹在子文斗篷里,只露出黑漆漆好奇的眼珠子的盛熙,宜萱心中一暖。
这时候,子文开口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宜萱有些糊涂。
子文忽的笑了,他摸了摸盛熙的脑袋,只摇头道:“我是在跟熙儿说话。”
宜萱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从刚才开始,子文就很古怪了!可偏偏就是不肯与她解释清楚。
子文又叹息道:“看样子,你还不知道……”
见他还在低头看着盛熙,宜萱便晓得,这句话还是对自己儿子说的。
子文又道:“他还太小了。”
“嗯?”宜萱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便更加疑惑了。
子文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眼底莫名其妙地便浮现出哀愁之色,他却愁中带笑地看着宜萱,凝视了好久……
“我已经等了那么久,所以,不会介意在多等些时候。”
宜萱咬唇问道:“你是在……等我?”
子文凝望着她,微笑点头,“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太久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岁了。”
宜萱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低头道:“子文,你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
子文笑了笑,道:“抱歉,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宜萱点头:“是啊,你总是爱说奇怪的话,却又不肯跟我解释清楚。”
子文问:“那你为什么不再继续严词追问了?”
“追问,也是白问,不是吗?”宜萱淡淡道。
子文点头:“没错。”
宜萱呵呵笑了笑,便道:“雪下得愈发大了,我该回荣清堂了。”
子文问道:“你不请我喝杯热茶吗?”
宜萱略垂眼睑,轻声道:“还是算了吧,你还是不要在我这儿呆得太久了。”——自打去年与子文开诚布公得谈过之后,他就很少在出现了,跟极少来到净园,纵然来也多半是国公爷吩咐他跑腿。
子文忽然又轻声道:“你知道吗……?”
宜萱听到又是这句话,便以为他是对盛熙说的,所以没有吱声。
子文继续道:“你大约不知道吧,茉香死了。”
宜萱陡然一惊,才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话,忙问道:“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茉香并不是寻常的侍女,她可是子文乳母的女儿啊,且人人都以为子文早晚要将她收房为姨娘的,自然国公府内上下仆从对茉香都很客气。
子文语气平和地道:“是前天下午的事儿,她父亲招了风寒,她回家瞧瞧,便没有再回来。”
宜萱瞪大了眼睛,问道:“她是怎么没的?”
子文沉默了一会儿,他凝视着宜萱的面庞,凝视了许久才道:“顺天府中逃狱出来几个强盗杀人罪犯。”
宜萱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怎么会这么巧合?”
子文道:“不是巧合。”
子文却没有再做解释,而是道:“你知道茉香是怎么死的吗?”这话子文似乎不是在问宜萱,稍后他便自己说出了答案:“茉香的遗体是在城外山坳的积雪堆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去多时了,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被撕烂的贴身小衣……”
宜萱骤然瞪大了眼睛,“她、她、她……”
子文点头道:“不错,她被奸污过,而且不止一个人。”
“你方才说不是巧合!!那么就是有人故意要这么做的了?!是谁做的?!”宜萱急忙问道。就算有天大的仇怨,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必要如此吗?!何况在这个压抑的时代,女人的贞洁可是比性命都要重要的东西啊!
子文却始终面色平静,“郡主自己好好思虑一下,便能想到是谁了。”
宜萱拧眉沉思,忽然她想到了去年的冬天,子文抱着摔倒的茉香大步离去——而看在眼里的不只是宜萱,还有一个乌琳珠!!!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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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求子得子
“你有证据吗?”宜萱问道。
子文摇头,“证据,这种东西根本无关紧要,三首的鼻子就足够了。”
宜萱沉默了。
子文轻声问道:“那几个强盗,你觉得他们该死吗?”
“当然该死!”宜萱毫不犹豫地道。
子文露出微笑来,他道:“这样就好。其实我已经吩咐了三首,取了他们的头颅,送去赵家了。”
赵家……便是乌琳珠的夫家。子文的意思是那些脑袋已经送去给乌琳珠了。
此刻雪已经渐渐小了,稀稀疏疏,飘飘扬扬。宜萱身上穿的厚实,可是脚已经冻得麻木了,尤其是站着和子文说了这么多的话。宜萱抬步正要往前面亭子去坐坐歇息一下,可脚下僵硬,又因是花盆底鞋,不够稳当,突然一个滑溜,刺溜一身,身子便要摔倒。
这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宜萱得到了借力,就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来不及考虑,本能的便另一只手抓住那只手,让自己站稳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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