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此事才终于见到了已经穿好丧服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便与额娘、年福晋等人一齐见了万福。
嫡福晋微微一笑,“李妹妹、年妹妹还有萱儿的脸色怎么都不大好?可是受到惊吓了?”
宜萱心中恼火翻涌,为什么来犯之人竟然会攻破了王府府门,嫡福晋自己心知肚明,而为什么他们放着最显眼的嫡福晋院落不去攻击,反而卯足了劲盯上了丹若苑?这里头怕是也大有猫腻儿呢!!
李福晋也是怒火攒涌,嘴上也生硬地谢道:“多谢嫡福晋挂心,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嫡福晋眼睛一眯,道:“是吗?啧啧,若是昨日,几位妹妹肯带着晚辈到我这儿来,就不会受到这般惊吓了——”说着,嫡福晋看了一眼弘昼,微微叹息道:“可怜的五阿哥,若是来我院子里,何至于如此模样?”
耿氏见到嫡福晋亲切的口吻,反而抱紧了弘昼,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她忙道:“多亏了李姐姐庇护,妾身与五阿哥此刻才能平安地出现在嫡福晋面前。”
嫡福晋眼底掀起一阵恼怒,这时候钱氏徐徐开口了:“宫中传来消息,先帝遗诏已经传位给四爷。耿妹妹也该改口称呼嫡福晋为主子娘娘了!”
耿氏讪讪笑了笑,“我、我还不曾听到这个消息。”
钱氏露出轻蔑的一笑,她忙转身殷勤地去搀扶嫡福晋,谦卑地道:“主子娘娘,还是快些启程进宫吧,别让万岁爷等急了。”
嫡福晋轻轻一“嗯”,露出赞许之色:“还是你最懂规矩。”
目送嫡福晋登上马车,宜萱这才随额娘上了后头的一辆朱轮车,骨碌碌朝着紫禁城行去。
白雪皑皑的紫禁城,此刻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守午门的是最精锐的骁骑营兵马,而内宫之中,也比平常多了好几倍的侍卫。
入了午门之后,下马车,换了暖轿,一路直行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乾清宫。乾清宫宫门前已经跪了一地身穿丧服之人。太监引领者雍王府女眷进殿,宜萱便看见里头跪着的人更多,一众年岁差距极大的嫔妃,年纪大的已经做了祖母、甚至是曾祖母,年纪小的甚至才二十来岁、风华正茂。
宜萱不敢多看,只跟随额娘跪在某一处角落里。
接下来,便是哭了。
额……宜萱听着满殿的啜泣呜咽之声,她着实哭不出来。对于前头那个巨大的阴沉木帝王龙棺中的先帝,宜萱着实没有太多的感情。这时候,抹泪的李福晋偷偷塞给她一个雪白的帕子。
宜萱顿生疑惑,直到闻见帕子上的生姜味道,顿时就了然了。暗暗一笑,原来额娘也哭不出来,所以早早预备好了。宜萱急忙把发出呜呜咽咽之声,然后佯装擦泪,把帕子往眼睛上一擦。
嘶——
宜萱被刺激得眼睛通红,泪花滚滚便流了下来。她这番样子,便和殿中那些贵妇们,没什么区别了。
宜萱心中突然有些叹惋,不知着满殿的男男女女,究竟有几个是真正为那死去的帝王流泪呢?皇家啊,其实就是最虚伪的地方。
不过着跪灵哭灵,还真不是个轻松事儿。宜萱着一跪就是一整天,知道日落时分,才得以起身,那一双腿啊,已经都不会走路了。不过还有更多更惨的,她是新皇帝的女儿,起码可以跪在殿内,而殿内烧着炭火,起码不冷,而在外头跪着的宗室、大臣们,怕是膝盖都要冻烂了。
见天色已晚,宜萱正打算出宫,回净园好好歇息一晚,然后明天——嗯……明天接着来跪来哭。可是苏培盛却急忙赶来祖制道:“万岁有旨,请二公主跟着李娘娘暂时住在咸若馆。”
还没正式册封呢,称呼却已经都提上来了。宜萱不禁暗道,这个苏培盛嘴巴倒是一贯会说话。
而咸若馆是位于慈宁宫南面的一处居所,而慈宁宫周围的大多是太妃们的住处,而咸若馆自然不例外。可眼下,东西六宫全被先帝的嫔妃们塞得满满当当,而新皇帝还没正式登基,当然没有理由让先帝的嫔妃们搬出去。所以只要委屈新皇帝未来的娘娘们了。
宜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眼下什么都得将就着点,何况住在咸若馆,总比每日出宫、进宫来回折腾要好些吧。
李福晋问道:“苏谙达,四……万岁爷现在可好?”
苏培盛忙道:“万岁爷安好,就是太忙了些,一时无暇见娘娘和公主。”
李福晋点点头,她自然晓得先帝刚刚驾崩,这几日是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便忙嘱咐道:“记得叫御膳房准备一碗浓浓的姜汤,现在天儿这冷,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苏培盛忙点头应下,又恭恭敬敬恭送宜萱和李福晋上了暖轿。L
☆、一百四十七、雍正皇帝
咸若馆。
宜萱与额娘刚进了馆内,便觉热气扑面而来,梅香沁人,原来是正堂中已经烧起了热腾腾的炭火,硕大的炭盆便有四个,烧的俱是上好的红箩炭。正对着的是一方大紫檀螭龙纹长案,案上正中是一尊三尺高的青铜古鼎,鼎中袅袅燃烧着的正是寿阳公主梅花香。
宜萱接下肩上的斗篷,与额娘并坐在东暖阁临床的罗汉榻上,赞道:“这里倒是不错。”——这红木雕宝相花纹的罗汉榻,小巧精致,中置一四方如意小案,可供人白日闲坐吃茶之用,若无外人,可以撤去小案,做午睡小憩之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