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鄂氏的确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似乎早就从自己身上看出端倪来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明显的试探之举。可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天命?!
吴嬷嬷却气恼地道:“可是她也太不像话了些!徽三爷性情高洁,又岂会觊觎侄儿的世子之位?!此妇人着实鄙贱!”
吴嬷嬷这话说得着实一针见血,若是叫小董鄂氏听见了,只怕要吐血了。宜萱听了这话,反倒是心里舒畅了几分,“既是鄙贱之人,与她计较,岂非自降身份?”
宜萱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敦的样子。
吴嬷嬷却依旧愤愤难平,“奴才从前还觉得这位徽三奶奶病弱可怜呢!如今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徽三爷有潘安之貌、宋玉之才,却娶这么一个妇人!衡大奶奶这些年,可没亏待她这个妯娌,她竟然要觊觎人家儿子的世子之位!”
宜萱摆手道:“罢了,无须理会即可。”
用过了晚膳,宜萱本想早早佯作睡下,好修炼月华吐息诀恢复一下,薄荷此时却打帘子进来,捧着一个小巧的紫檀如意纹锦盒,道:“公主,公府的徽三爷送来了赔罪礼物。”
宜萱一愣:“赔罪……?”——难道是在凉亭里发生的事情,被子文知道了?宜萱不禁有些觉得奇怪,她这里可没叫人乱说出去,总不至于是小董鄂氏自己或者是她的侍女嘴碎说出去了吧?!子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还这么快就送来了赔罪礼?
宜萱有些想不通,却见薄荷已经自作主张打开了锦盒,她惊喜地道:“好漂亮的鼻烟壶啊!”
只见那锦盒中,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画珐琅鼻烟壶——是精工描绘的西蕃莲锦地,彩绘奇石梅花图样,珐琅虽然不是十分名贵的品质,但那工艺的确一流,连梅花花瓣上的经络都无比清晰。
“鼻烟壶??”——方才她在亭中也是闻了鼻烟壶——难道子文在暗处盯着她?!宜萱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恼羞成怒了。
却听噗的一声,薄荷已经拔下了塞子,她欣喜地递到了宜萱鼻下,“这个味道很是不俗!比起宫里造办处所制的鼻烟壶,也丝毫不逊色呢!”
那幽幽沁人心脾的香气浸入鼻孔,是梅花的清冽气息……不禁暗道:的确不俗。
宜萱表情淡淡地道:“那就收着吧。”心里却在暗骂——肯定是在偷窥她!!不过宜萱想到自己也偷窥了人家,也没什么资格好生气的了!
薄荷应了一声,便将那鼻烟壶顺手塞进了梳妆台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又寻了一身鹅黄色云锦寝衣出来,服侍宜萱更衣,方才退了出去。
门扉刚刚合上,宜萱就飞快从床上跳了下来,蹑手蹑脚走到梳妆台前,又把那只刚刚搁置下的珐琅鼻烟壶给取了出来,美滋滋地放在鼻下闻了好一通,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
话说,认识子文这么久……他似乎从未私下送给她什么物件——这鼻烟壶,竟然是相识多年以来,第一件礼物呢……
只是她才刚放回去,一个没放稳当,鼻烟壶便歪倒在了抽屉里。宜萱忙伸手要去扶正起来,却突然发现鼻烟壶的底部居然有字!!
那应该是用最小号的毛笔书写的小楷,只有蝇头大小,不过宜萱目力过人,自然看得清楚,那正是“昌平后山”四字!!
宜萱瞬间心头扑通扑通乱跳,什么意思?昌平后山?她昌平皇庄的后山?也就是鸣鹤园的后山?!!
瞬间,宜萱忽然想起了哪一年在后山山林中,子文力挽弯弓如满月的气势……那一次,他乌琳珠死亡的威胁,或许从那一日便注定了,乌琳珠终有一日死在了他的手中。
宜萱忙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空旷的房间,然后忙不迭地嘟嘟嘟把字迹给擦掉,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赴约呢?——照往年,快到夏天了,她的确要去昌平避暑了,去年汗阿玛刚刚登基,圆明园又还在修缮中,又因太后的大丧,所以就没有去避暑。可今年,汗阿玛已经下旨叫内务府准备着了,显然过不了多久就要起驾了。
所以,宜萱今年也是肯定要去鸣鹤园的。子文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约她的吗?
可是,她有丈夫,他有妻子……这样做……
唉,宜萱叹息连连,到底要不要赴约呢????
想了半天,宜萱狠狠咬牙,赴约就赴约,又不是偷情!!
只是再次之前,她必须把额娘面临的困境先解决掉再说!!不找出毒物以及下毒的人,宜萱如何能安心呢?!
定下心思,宜萱忙爬到床上,开始修炼月华吐息诀。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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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鹤顶红
翌日,是个艳阳天,太阳似乎已经初见毒辣,宜萱纵然是早早递牌子进宫,却依然能感受到烈日的灼灼之威。拭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吩咐太监快些抬肩舆行进。
此时,却忽的见前头颇具气派的仪仗从前头经过,似乎是一副贵妃级别的,宜萱定睛一看,果然是额娘……这宫里只有两位贵妃,而年氏素来喜欢娇嫩颜色的衣裳,而额娘多是素淡或者沉稳的颜色,所以只需要一眼衣裳,就能分辨了。
吴嬷嬷也忙道:“似乎是贤贵妃,要不要奴才去拦下?”
宜萱忙摆手,“不必,额娘似乎是往养心殿去了。咱们去永寿宫等着就好了。”——心里却是暗暗想着,额娘不在永寿宫正好,她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查找毒物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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