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后她位居中宫,做了主子娘娘,见了面的时候,她还真免不了得给董鄂氏见礼请安。想到这点,宜萱就头疼,罢了,以后躲着她就是了!
董鄂氏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端着脸道:“既然大公主也在,有一事,本宫需问个准话才是——”董鄂氏声音沉顿,脸色忽的严肃了许多,“敢问大公主,鸾儿和盛熙的婚事,要何时办了呢?”
是啊,盛熙如今已经回来了,婚事自然不得不办了。
皇太后脸色一沉,“先帝尸骨未寒,就办喜事,可不合礼制!!”——就算按照民间规矩,祖父去世,孙女也该守孝一年才是,故而皇太后心中很是恼怒。
董鄂氏丝毫不惧,反倒含笑道:“皇额娘息怒,鸾儿的婚事是先帝爷亲自指婚,想必先帝爷也是盼着鸾儿早日下嫁的。何况臣妾也没说立刻成婚,只是想和大公主定下婚期罢了!”
皇太后脸色稍微和缓了几分,但她咀嚼着董鄂氏方才说的“下嫁”二字,又有些不悦。嫁给她的外孙,又怎么能算是“下嫁”呢?!只是和鸾的身份终究是高于盛熙,皇太后纵然心中不快,也却是无可挑剔。
宜萱暗暗摇了摇头,董鄂氏这般姿态,固然有对她耀武扬威的意思,可是她却忘了,她说的那些话,可是会叫皇额娘不痛快的!董鄂氏贬损她,又贬低熙儿,皇额娘又怎么会高兴呢?做皇后的,句句带刺惹皇太后不痛快,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董鄂氏如今,真真是要强得都忘乎所以了!
宜萱淡淡笑着,道:“本宫是熙儿的额娘,可上头还有皇上和皇额娘在,本宫如何好自作主张?还是请额娘做主吧!”——宜萱这话着实说得密不透风,晚辈的婚事,素来都是由长辈做主,可是宜萱上头还有更高的长辈,所以她顺手就推到了皇额娘头上。
皇太后思忖了一会儿,便道:“那就安排在明年九月往后吧!叫钦天监则吉日!”——雍正是今年八月驾崩的,安排在翌年九月,也是等和鸾过了孝期。
董鄂氏端庄一笑,道:“有皇额娘做主。臣妾自然放心,只盼大公主能看好儿子,别再逃跑一次了!”
宜萱皱了皱眉,这话已然是毫不掩饰地讽刺了!她自然有些不快,不过比她更不快的是皇额娘。
皇太后轻哼了一声,“你身子虚弱,早些回去歇息吧!别总是那么掐尖要强。好好将养才是正经!!”
董鄂氏眼里滑过一丝恼怒之色。可也着实不敢和皇太后顶罪,只狠狠咽下这口气,踉跄着从罗汉榻上下来。在宫女的搀扶下朝皇太后见礼告辞。
宜萱见状,虽不愿给董鄂氏行礼相送,还是站起身来,目送她走出内殿。才又坐了下来。
董鄂氏人还没远去,皇太后便冷哼一声。重重道:“她摆这个架子给谁看?!难怪皇帝越来越厌恶她!!”
宜萱看着殿外方向,微微一笑,皇额娘故意说得这么大声,才刚走出去的董鄂氏如何会听不到呢?这下子怕更是要气得厉害了。董鄂氏强横到了皇额娘宫里。可真真是自取其辱了!
果然,紧接着外头外头传来扑通一声,片刻后一个太监进来回话说:“皇后娘娘不小心从殿外台阶上踩落了。摔了下去。”
皇太后冷哼一声:“还没封后呢!什么‘皇后’!以后只许叫‘嫡福晋’!圣旨一日未下,她就不是皇后!!都给哀家急准了!!”
皇太后如此疾言厉色。殿内的宫女太监齐齐跪下来称“是”,俱大气不敢喘。
宜萱略略一想,便明白了。皇额娘一气董鄂氏对她的刻薄之举,二怕是想到了当年汗阿玛的原配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吧?当初便是没下旨册封,满宫便齐齐开口成为孝敬皇后为“主子娘娘”了。
宜萱起身斟了一盏茶,亲自送到皇额娘身旁的炕几上,柔声道:“额娘喝杯茶,消消气吧。”
皇太后看着自己女儿平和的神色,挑眉道:“你如今倒是愈发好脾气了!”
宜萱踩着脚踏坐在了方才董鄂氏坐的位置上,胳膊轻轻搭在明黄色闪缎引枕上,含笑道:“妯娌之间若相处不来,日后不相处就是了!何苦置那个气,气坏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委实不值得!”
听了这番话,皇太后也消了几分气,“从前的时候,董鄂氏性子还算贤德,自打病了,倒是愈发不可理喻了!”
听着皇太后数落了准皇后董鄂氏一通,宜萱只当打趣的话来听。
说话间,徐一忠躬身走了进来,“太后娘娘,吉林总督今冬进献了一批上好的皮子,皇上叫人挑了最好的,已经叫林公公送来了。”
皇太后听了,心情转好不少,便问:“可是从前的那个小林子?”
徐一忠道:“娘娘好记性!正是林德瑞林公公。”
皇太后颔首道:“叫他进来吧!”
“嗻!”
不消片刻,御前总管太监林德瑞便带着四个小太监躬身进来,“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如意金安!”林德瑞上来便磕头行了大礼,很是谦恭。
皇太后看着后头跪着的四个小太监手里捧的东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德瑞见状,急忙吩咐小太监把皮子呈上去,请皇太后一观,他恭敬地道:“太后娘娘容禀,这是玄狐皮六张、上等的黑貂皮和蓝水貂皮各十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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