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92页
    小安原端了一盆水进来, 赶上赵烺在骂霍决,便站在了一边。待赵烺生气走了, 他端着水盆过来,投了把手巾,帮霍决擦身上血迹。
    哥哥想什么呢。他埋怨道, 可知我和公子听到消息,可吓死了。
    霍决没吭声。
    小安投了把手巾,盆里水便成了红色。
    小安继续劝:我其实知道, 哥哥出身行伍,我也知道哥哥在想什么。
    可是,哥啊,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缺了东西的人啊。公子说得没错,哥哥便是再立了军功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掌兵去?大周祖训在那呢,哥哥别想了。
    哥哥须得明白一件事。小安觉得对霍决不能留情,必得叫他清醒,悍然道,哥哥便是杀敌再勇猛,也活不成赵王那样的男人。
    咱们的目标不是做牛贵吗?咱们呐,也只能做牛贵啊!
    霍决闭上眼睛,握住自己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一场梦就这样碎了。
    因为小安说得对。
    披甲执锐,为国开疆这等事,自然有真正的男儿们去做。
    他们这些已经不算是男人的人,不配银盔亮甲,只能依附在贵人身后,去做那些见不得光、不能让贵人沾手的事。
    他其实早明白的,这一生,他都要活在贵人的影子里,而不是阳光下。
    许久,他声音喑哑:知道了。
    小安吁了口气。
    王又章首战告捷,才送走了襄王世子派来的人,又听禀报说四王子来了。
    王又章没脾气了:又来一个塞人的。
    他才打了一场胜仗,襄王世子就赶着来往他这里塞人,塞的是几个姓江的子弟,世子妃娘家的人,小公子的舅舅们。
    才送走了,得,四王子又来了。
    谁知道襄王四子赵烺并不是来塞人的,他是来要人的:麾下永平,原是想叫他长长见识,才让他跟着将军的。早跟他说过,不得给将军添乱。谁知道他年轻,一来血就热了,竟上阵了。还好没丢我的脸,立了些许功劳。只他是个阉人,要这军功也没甚用,将军的人领了便是,不用管他。只我不许他再瞎捣乱,这便领他回宫去,特来与将军说一声的。
    别人都是来塞人分功劳的,独独襄王四子赵烺是要把人领回去。王又章认真地看了看这福窝里养大的贵公子:我以为永平是王爷派来的人,原来是四公子的人。
    赵烺歉意地道:给将军添麻烦了。
    王又章道:麻烦倒没有。只我看他身手不错,阵前也有章法,是什么出身?
    赵烺道:他临洮的,一个百户之子,行伍出身,卷进了潞王案,净了身配到了我身边。
    王又章恍然大悟:怪不得,果然是军户子弟,我就看着像。
    就因他也是行伍出身,我才许他跟着来看看的,说好了只是看看,谁知道还是不听话。唉,其实也可惜,若不是家里坏了事,现在也是铮铮一儿郎。赵烺惋惜,只他现在这样了,再多想也没用,我还是领他回去吧。
    王又章也惋惜:可惜了。
    叹完,王又章又问:永平领回去,什么人替过来?
    赵烺刚才在外面就看见了江家子弟了,闻言微微一哂:我没人来。将军打仗何其凶险,又不是儿戏,我不给将军添乱。
    王又章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待赵烺告辞,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又章忽地叫住了他。
    我听闻,是四公子向王爷力荐了我?老将军问,只我与四公子从来不相熟,敢问四公子,因何知我,为何荐我?
    赵烺道:赵王叔北归时是我去送的,他与我提起了老将军和几位将军。眼下父王正需要得力的名将,老将军最持重,战功赫赫,我便荐了老将军。我与老将军的确不相熟,但我相信赵王叔。
    王又章大为羞惭,道:赵王北归守土,我等原该送送他的,只
    赵烺忙道:形势特殊,老将军不必自责。赵王叔连代王叔都能放过,可见胸襟豁达。决不会将些许小事记挂胸怀的。
    赵王最开始曾参与三王夺嫡,他虽然后来退出了,但他是个手中握兵的藩王,将来新帝会不会忌惮他、疑心他,都未可知。众将唯恐被未来的皇帝记恨,都不敢去送他。当时城外送行的,除了阁老们,便只有赵烺。
    王又章知道襄王也惧怕赵王,派了个儿子去,现在知道,原来去送的便是这个四王子,竟不是世子。
    老将军只羞得摆摆手,平了平情绪,对赵烺拱拱手:四公子请放心,老臣既然是四公子荐的,必不敢丢四公子的脸。军家事,不敢说必胜,只鞠躬尽瘁四个字,还是能做到的。
    赵烺只是个宗室,他甚至连王世子都不是。王又章的身份,自称一声末将、卑职都可以。他偏自称了臣。
    赵烺吸一口气,压住心跳,深深一揖:我家前程,托付老将军了。
    王又章虽老,雄威犹在。他一接过军队,披挂上阵,连连捷报,襄王立刻就感到压力轻了,大喜过望,与心腹们说:天赐我将才!可见气运在襄王一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