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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方阵不会为她们而停,那一抹令人心醉的红眼看着越走越远了。
    一位长公主道:不行,我要下去!我要多看他一眼!
    其他人立刻附和:对!我们下去,走走!快点
    提着华丽的裙摆,她们脚步凌乱地往外冲。
    来人,来人!
    给我们立起步幛!
    打起我们的仪仗!
    只想着再多看斯人一眼,根本不想下面御街上人山人海,步幛立不立得起来。也不想她们今日里是为了赏进士,根本没有打仪仗。
    凌乱的脚步声伴着仆妇们的劝阻声,都下楼去了。
    包间里却还剩下了一位小姐,立在窗边,只怔怔望着陆探花的背影。
    当别人都向陆探花投掷帕子香囊的时候,她便这般一动不动。此时长长的进士方阵已看不到红色的身影,只有后面的深蓝罗袍,她依然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婢女不安,过去扯了车小姐的衣袖:姑娘,姑娘。
    明明手劲十分地轻,小姐却竟被扯得一个踉跄。亏得婢女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吓得不轻:姑娘?姑娘?
    小姐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嘴唇微动,似在呢喃。
    什么?婢女没听清,姑娘你说什么?
    郎独小姐恍如未闻,只痴痴地,失了魂似的。
    婢女没办法,只好把耳朵贴过去,终于听清了。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既见了他,我、我如何还能嫁给旁人?
    我,我宁菲菲,非他不嫁的!
    若论进士中谁最春风得意,自然是状元、榜眼、探花。
    状元四十有一,已经做了祖父;榜眼略黑略胖,不大合女儿家的审美。但这都没有关系。男儿金榜题名,身着宫锦,春风得意马蹄疾,已无憾了。
    他二人皆眉眼疏阔,意气风发。便是生得不够好,或不够年轻,这副模样也为他们平添了几分倜傥。
    嘉言实是好气度。只太吝啬。状元赞完,笑道,你可是探花郎,怎地竟连一笑也舍不得。须知今日许多女儿,大概要回忆着你这一笑过一生了。
    宏才兄说笑了。陆睿道,我明明一直在笑。
    状元对榜眼道:看看,他还不承认。
    榜眼也笑,嫌弃道:探花郎,马头离我远些。我明明没这么胖,都叫你衬得显胖了。
    样貌略逊,却也是风趣豁达的可交之人。
    陆睿便真的笑了。
    探花郎这一笑,玉树琼花一般。
    果真是落入到许多人的眼里,一辈子再忘不掉了。
    只陆睿忽然怔住。
    胯/下的马随着队伍往前走,他的视线却锁在了一处。
    嘉言,嘉言?状元唤他。
    陆睿回过头来。
    怎地了?榜眼取笑他,莫非真探到名花?
    陆睿只一笑:看到一双好眼。
    状元道:这么多人看得我眼晕,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脑袋。你竟还能看到人家的眼睛好不好?
    我是画者。陆睿道,眼力自然比旁人厉害些。
    说完,终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已经被淹没在人群中,再找不到了。
    他回过头来。
    一定是因为太思念她了。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只是一双很像的眼睛罢了,连脸都看不到。
    温蕙没有像贵女们那样在酒楼的包厢中居高临下地观赏。
    她想离得近些,霍决便安排了。
    她便站在人群中,轻纱裹着头脸。身周都是穿着便服的强壮番子,将她和霍决围在中间,不使人冲撞了他们。
    从陆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时,她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公子红裳,艳色无双。
    她一直都告诉他,他穿红色是最好看了。
    没人可以比过他。
    但他总是眼睛含着笑,挑弄起她的下巴,只不肯听她的。
    有一瞬,温蕙觉得陆睿看到她了。
    他们的视线相撞、胶结了一瞬。但他的马蹄没有停,随着队伍往前走。
    他人也回过头去。
    后面深蓝罗袍的新科进士的队伍跟上,挡住了红色的身影。
    温蕙凝望着那一抹红色消失在视野里。
    大队的蓝罗袍还没过去,可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进士游街对温蕙来说,就已经结束了。
    好似一场大梦醒来了。梦里,有她的前半生。
    是不是该哭?可温蕙没有眼泪。
    那一晚,霍决将她圈在怀中,在她耳边呢喃,叫她尽情哭。
    那一晚她的眼泪流尽了。
    爱和怨融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竟都模糊了。
    既注定生离,是爱或是怨,都没关系了。
    温蕙也不想哭。
    她等了许多年,等到自己想看到的,等到少女时代的梦想成了真,为什么要哭呢。
    今日一别,夫妻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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