璠璠望着雄浑巍峨的城墙,小嘴张开,惊得呆了。
走。陆睿抱着她,我们回家。
这一趟他回去带的人不多,都是随身的人,回来却带了不少人。
除了璠璠身边的人,书房的霁雨和几个得用的丫头,刘富家的和绿茵都来了。刘富和刘稻当时还担心她肚子太大临近分娩,想让她先在开封生完,等以后再接到京城去。
谁知婆媳俩一口咬死一定要跟着走。父子俩也没办法。
陆睿回到京城宅子里,安顿好了璠璠,傍晚去了陆侍郎家。
陆侍郎捋须打量陆睿,家里的事情都妥了吗?
妥了。
可见到她?
没有。陆睿道,去得太晚,灵柩已经送回余杭。只祭了祭。
陆侍郎又问陆正夫妻。
陆睿道:父亲很好,母亲因伤心过度,不思饮食,如今在调养。我女儿如今五岁,正是顽皮的时候,不敢再劳累母亲,我将她带到京城来了。
陆侍郎微感意外,想了想,道:送到我这里来吧。
六伯一片慈爱之心,我替璠璠谢过。陆睿道,只也不必劳累伯母。这孩子才失了母亲,又到了陌生地方,恐会多疑不安,我想将她放在自己身边。
陆侍郎点点头,道:明日去翰林院销假吧。端午你不在,陛下还提起了你。
陆睿道:好。
陆侍郎看了看他神情,眉眼间十分平静。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过日子。他取出了陆正的信,你还在往开封路上的时候,你父亲给我来了信,你看看。
陆睿展开,目光扫过一遍,便又折上。
你父亲说的都是正理。陆侍郎道,肯定得续一房,要不然
话没说完,便听见陆睿道:好。
陆侍郎打好了腹稿的一肚子劝他续弦的话戛然而止,愕然。
奔妻丧归来的小陆探花,神情宁静。
可以先订亲。他道,我守一年,出妻孝即可完婚。
此事,劳累伯父了。
奔波一日,再回到家中,陆睿去看了看璠璠,见她精神还好,与她说了会儿话。
待天色黯下来,他也没有打算歇息,回到书房,召了平舟来:取家中账册与我。
如今京城陆府架子还没完全搭起来,尚无单独账房。原本下人的身契也是在开封陆府的账房统一收着的,这一回,都带过来了。
一并带来的还有他的私房。
翻翻账册,对自己目前的资财状况在心里整合了一番,心里有了底。
银子不要白放着。他道,明日开始,在京城这里置办些田产铺子。京城置产不容易,但不着急,慢慢收。六伯家的管事对京城熟悉,找他们帮忙。
平舟道:是。
陆睿道:找人牙子收些小子和小丫头,挑资质好的,宁缺毋滥。
平舟愕然,道:要添人,不往家里边要吗?
大家世仆多,代代繁衍。纵每隔些年便放出去一些,还有许多下人家里有人没有差事。
要是知道京城陆府要进人,都得争着把家里的小子、丫头送进来。
不必陆睿道,在京城采买即可。刘稻媳妇是个能干的,等她生完孩子,让她管起来。
平舟不敢再多问,只应道:是。
陆睿就歇在书房里。
平舟退出去,刘稻问:今个没事了吧?
没事了。平舟道,可以歇了。
刘稻便和平舟一起往住的地方走。只走了一段,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平舟落后了老大一截。
刘稻等他:干嘛呢?走快点。
平舟抬头,神思有些恍惚。
刘稻察觉:怎么了?
平舟低头,道:想元儿。
刘稻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叹了口气。
平舟不再说话,只默默跟着刘稻一起走。
夜色浓黑,灯笼的光有限,心中有惧意的时候,便觉得鬼影憧憧。
平舟忽然道:稻子,我瘆得慌
刘稻道:我在这儿呢,你瘆什么瘆。
为着元儿,这些天他偷偷哭过多少次。只要哭过,便是敷了眼,还是有痕迹,还是看得出。
可是平舟呢喃: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刘稻没听清:啊?公子怎么了?
平舟不敢说。
闭上了嘴巴,只看着这浓浓夜色。
作为最贴身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公子,直到今日,未曾为少夫人流过一滴眼泪。
夜风扫过后颈,平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翌日,陆睿便去翰林院销假。
一路见到的人对他都热情。
嘉言回来了?
回来了?
节哀顺变。
掌院的冯学士见到他颇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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