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道:我在家里练骑射磨的。
淳宁帝更奇怪:你骑射一直不错,这么拼命干嘛?
小安道:自然是为了报效朝廷,尽忠陛下。
淳宁帝沉默了一会儿,在榻上摸了摸,摸到一个玉把件砸过去:说人话。
小安接住了,还是不肯说实话,坚称:我就是勤奋,瞎练。
小芳却是知道的:陛下,小安哥枪棒、拳脚、立射都输给都督的夫人了,如今只剩下骑射还稍强,生怕再输了,天天勤练。
小安恼羞成怒,敲他脑袋:跟你说了,跟我在一起只带耳朵不必带嘴。
小芳是个比旁人更迟钝些,心思极其简单的人。
无论是淳宁帝,还是小安,甚至霍决,都喜欢跟他说话。
放松。
他用力大了,小芳被敲得含了泪花。爬到淳宁帝背后贴着,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委屈。
淳宁帝摸摸他的脸安慰,转头问:连毅的夫人这么厉害的吗?
小安道:也没多厉害,嗯,还行吧,反正军户之女嘛,总得有两把刷子,要不然怎么敢说自己是军户出身呢是不是。
淳宁帝是知道小安的身手的,听了,又惊讶又欣慰:我大周军户人家,竟连女儿都这么强。
他又想起来问:连毅今天怎么没进宫来?上哪去了?
呵。小安冷笑,还能上哪。
手把手地教,又按着颈,又扶着腰。
比当年教我认真一百倍。
哼!
霍决自然是陪着温蕙。
如今六月了,天气热起来,要跑马得趁早。
他们二人一早便到城外跑了一圈,寻了偏僻无人的地方练骑射。
一如小安所说,霍决和温蕙共乘一骑,手把手地教温蕙。
学得很快。霍决夸她。
温蕙道:其实小时候也都学过的。只后来忘得差不多了。
后来马都不能骑,弓都不能摸,哪里来的骑射。
霍决道:以你现在的速度,赢小安,指日可待。
很有信心。
温蕙一笑,收了弓,待要换马,霍决揽了她的腰:踏雪承得住两人。
两人便这样共乘一骑,到了接近城门的地方,路上人多了起来,到底不成样子,监察院的人又显眼,温蕙还是换了自己的马。
这时才是上午,进出城也算是个高峰期。城门口排着长龙队伍。
因队伍进得缓慢,许多人受不了马车里闷,都下了车在车旁跟着缓缓往前走。
霍决和温蕙一行人自然不需排队,这一队黑衣人过来,凡看到的人都纷纷避让。只人太多,一行人也放缓了速度。
待接近城门,温蕙忽然咦了一声,道:等一下。
她缰绳一带,朝着缓慢进城的队伍过去了。那边的人顿时紧张起来。
有辆车旁聚集了几个中年妇人,她们都是五六品的官员之妻。若放了外任,五品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人物了,一年不知道能捞到多少银子。只在京城里俗话说,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
能聚在一起的,不仅丈夫的官衔差不多,连家境也差不多,都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出身的。都是在京城这个物价昂贵之地靠着一份俸禄紧巴巴过日子的人。
既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又不是闺中小姐、年轻媳妇,几个妇人都光着脸,并没有戴帷帽。
见着那一队黑衣人里独一个穿着绯色锦衣的带马过来,这边的几个妇人低声道。
是霍都督夫人吧?
她怎么往这边来了?
她这是冲谁来的呀?
好像是我们?
只其中一个圆脸妇人什么也没说,却心里打鼓。
霍都督夫人勒马,矫健地下马,与这个圆脸妇人打招呼:宋夫人。
妇人们都愕然,纷纷看向她们中间的宋夫人。
这圆脸妇人原来就是当初霍决温蕙成亲时作全福人的那位宋夫人。
宋夫人福身:霍夫人。
温蕙问:这是回城吗?
是。宋夫人道,昨日里去了慈恩寺参拜,今日回城。
温蕙向其他人颔首示意:诸位夫人。
温蕙乃是三品淑人,品秩高。
妇人们忙行礼:见过霍夫人。
行完礼,一抬头,俱都僵硬起来。
温蕙转头一看,原来是霍决跟过来了。他也下了马,牵着缰绳站在温蕙身边。
他还记得宋夫人,颔首:宋夫人,诸位。
他是个传说中的人,能止小儿夜啼。妇人们都僵硬地给他行礼,只有宋夫人见过他婚礼时的模样,还算好。
温蕙道:宋夫人她们刚从外面回来。
霍决道:今日人多,跟我们一起进城吧。
大家其实很想说,大可不必,我们愿意等。
只霍都督都说话了,谁敢说不,都僵着脸道谢,麻溜地都爬回自家车里。几辆车从长长的队伍中牵了出来,跟上了监察院的队伍,借着特权先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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