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下人道:人在哪呢?
下人道:在门房。
小安道;快请到堂上去!
又补充:内堂!
下人一听,便知道这真是故人了。还是重要的故人, 不是打秋风遭嫌弃的那种。
小跑着就去了。
温柏这两年一直都知道,霍决出息了,大出息了。
只他想不到,霍决如今竟奢侈到这般的程度。他家大门上的辅首上,都嵌着白玉,鎏着金。
记得六七年还不这样。六七年前,他凑了两千两银子,几车东西,就已经掏空了家底。
人的际遇,真是难说啊。
温柏在门房里得了一杯茶,灌了半盏,心里也有些惴惴,不知道霍四郎还肯不肯认自己。
孰料没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人,恭恭敬敬将他请进了府中,直奔了内厅。
内厅不是正厅,官场同僚来了,请入正厅,亲戚朋友来了,请入内厅。有公与私,疏远与亲密的区别。
这一下子,温柏的心就放下来一半。
美貌的婢女上了热茶点心瓜果。
温柏想着待会就要见到霍决,心里默想着怎么跟他说这个事,无心吃喝。
妹妹死得不明不白,这个仇无论如何都得报。霍决若是能帮忙最好。但他若是不肯帮忙或者不能帮忙,温柏也想过别的路。
其实,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若求援不成,只能是先回青州,将弟弟和儿子从大牢里抢出来,给杨氏汪氏几个一人一封休书,让她们带着没成年的孩子回娘家去。
温家成年的男人一起去开封,宰了陆老头给妹子报仇。
还有陆嘉言,陆嘉言应该是去年九月十月就在京城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妹子亡故的真相?这个事他有没有参与?
温柏是不知道陆睿已经到开封府奔过丧,照着常理,在外为官的没有奔妻丧的,便是与父母也常常有一别十年二十年才再相见的。
只人的内心里,总是下意识地希望自己觉得好的人,能一直好下去。
温柏此时恨陆家恨得要死,仍然是希望在京城的陆嘉言也是被陆家蒙蔽,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陆家还有陆夫人这样,以死示警的烈性之人。
不全是恶人。
而且还有璠璠,孩子没了娘,若再没了爹,实在可怜。
内厅是个穿堂,北侧有大理石的插屏立在地上做影壁,北门通往后宅。
温柏正低头想着,有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华丽丽的的大红飞鱼服俊美青年从屏风后健步走了出来,上来便拱手告罪:怠慢,怠慢!
他十分热情:小弟念安,敢问是温家哪一位哥哥?
监察院监察左使念安。
听说是个十分阴狠可怖之人,竟长得这样好看,待人这样热情。
温柏十分震惊。
因传说中的人物到了你眼前,你发现与传说的不太一样,的确是克制不住吃惊的。
且他上来就问哪一位哥哥,显然是知道温家情况的。
温柏也拱手:下官是温家长男,单名柏。
原来是温家大哥!小安恍然,道,一家亲戚,大哥别客气,唤我念安即可。大哥快请坐。
温柏觉得这话听着就怪。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和人鬼避忌的监察左使念安成了亲戚了?
温柏道:安左使知道我家?
念安道:温家嘛,我哥哥的岳家!当然知道。要么我说是亲戚呢!
四郎竟还当温家是岳家?温柏心头一宽,又一酸。
四郎若这样念旧情,等待会知道月牙儿死得冤屈,一定也会难过吧。
念安热情极了,絮絮叨叨:当年往青州送东西去,我原是想抢着去的,只那时我年轻,哥哥嫌弃我不稳重,派了我康顺哥哥去,我才没见着温家的哥哥们
他提起这一茬,瞬间温柏就没有距离感了。
他还记得康顺呢,又高又胖,明明看着年纪大过四郎,提起四郎也是一口一个哥哥。霍决与他们分享许多私事,可见都是身边亲信的兄弟。
因康顺改回了本名,温柏还不知道,当年往青州去送东西的胖阉人,现在也是大名鼎鼎的监察右使了。
温柏一直忐忑紧绷的感觉没有了,肩膀略略放松。
念安兄弟,我是来找连毅的。他可方便一见?他问。
不赶巧。小安说,周王不是薨了嘛,王子们争位子打起来了,陛下派他去河南府处理这个事去了。
什么地方的哪个王爷薨了的这种事,离温柏实在太遥远了。
霍决日常做的都是跟这些贵人打交道的事。温柏开始有点真实感。
哥哥远道而来,一定有事。小安道,不管哥哥有什么事,只管与我说。不是小弟托大,我海口敢夸下没有咱们监察院解决不了的事。
去了河南府,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事。
温柏抿了抿唇,道:念安兄弟既知道我家和连毅的关系,我便说了。我妹子,就是和连毅订过亲的这个妹子,原是嫁到了余杭陆家。她的夫君,便是今科的探花郎陆睿陆嘉言。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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