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阿苗便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意欢觑她:“锦绣酒楼是不是也不肯?”
阿苗噘着嘴,点了点头。少女娇颜,憨意更甚,倒是让意欢觉得有几分好笑。
意欢低声道:“阿苗,你过来……”
阿苗附耳过去,随后瞪大了细长的眼,道:“这!这样能行吗?”
意欢一笑,顾盼生姿:“有什么不行?今晚就去吧。”
阿苗忐忑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林意冉,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如今临近中午,三人还滴米未进。
意欢道:“你先想办法烧点水,给阿冉喝点热的,我去找些吃的回来。”
如今她浑身上下,除了头上的银钗,便是耳朵上的白玉耳环了,可这两样都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只能先拿去街头的当铺碰碰运气,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说罢,她便拎起裙裾,出了自家铺面。
刚刚走到街上,便听到后方,有马蹄声急急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却见一郎君,鲜衣怒马,身悬佩剑,从甜水巷中风驰电掣般赶来。
他生得俊美翩然,乌发迎风飘起,衣袍猎猎作响,引得不少人侧目。
意欢微怔一瞬,脑海中反应过来——
有!钱!人!
郎君驾马一路飞驰,两边的百姓都自觉让开,刚出了甜水巷,他却突然看到一个素衣姑娘,直愣愣立在了街道中央。
他一声怒喝:“让开!”
姑娘被这冷酷声音吓了一跳,一时间躲闪不及,慌乱中竟然绊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郎君急急勒马,骏马一声长嘶,抬蹄仰天。
他强制让骏马冷静下来,来回踱着马步,冷声道:“你没事吧?”
意欢躺在地上,抬眸看他,一双圆眼又大又亮,小巧琼鼻之下,樱唇亲启,颤声:“我……我心悸……”
她花颜失色,左脸又有些红肿,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撞到了地上,一双美目清澈又无辜地看着他,楚楚可怜。
百姓最爱看热闹,瞬间便围了过来。
“这不是齐王家的柳世子吗?当街驾马撞了人啊……”
“齐王世子?那便不奇怪了……临近中午才从甜水巷出来,恐怕酒还没醒吧……”
“啧啧啧……”
柳何潇皱了皱眉,冷睿中带着几分烦躁,侧身下马。
他走到意欢面前,居高临下看她,沉默不语。
此时,阿苗和林意冉也闻声出了门,一看是意欢倒在地上,阿苗立即扑了过去:“小姐!你怎么样了?”
意欢见他们过来,便递了个眼色,道:“我心悸……老毛病又犯了……好疼……”
她轻抚胸口,娇柔无力,让人望而生怜。
阿苗还有些不知所措,林意冉却顿悟,他干着嗓子,却硬是带出了哭腔:“姐姐!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呜呜……”
此时,又有一匹马追了上来,那马上男子身着劲装,英气逼人,他见众人围着柳何潇,心下有些着急,便利索下马,赶到了他面前。
这男子是程凌伟,也是柳何潇的贴身护卫。
见众人都在指指点点,他便默默走到柳何潇身后:“世子,您这是?”
柳何潇没有说话。
林意冉一个孩子,本就嗓门大,他哭得百姓们同情心泛滥,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回头看向柳何潇,委屈又奶凶地:“你将我姐姐吓得心悸病都犯了!我姐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如何赔得起?”
柳何潇嗤笑一声:“我,赔不起?”他语气轻佻:“你姐姐,难道比那花魁娘子还金贵些?”
旁人听了这话,定要怒骂出声,可意欢却面色无波,不急不缓。
只见她被那丫鬟和男孩费力地扶起,对柳何潇清浅一笑,有些虚弱地开口道:“公子,小女子没什么事……你走吧。”
她一派不计前嫌的模样,引得人又心疼了几分,柳何潇也一愣,再次蹙了蹙眉。
周边的百姓忍不住了,低声议论道——
“这姑娘是怕得罪人吧……”
“是啊,都吓出病来了,敢怒不敢言呀……”
“谁让齐王府权势滔天呢!唉!”
程凌伟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便道:“世子,不如我们给点银子打发这些人吧……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您又要被罚跪……”
“闭嘴。”
柳何潇看了看面前的姑娘,她云鬓微乱,但花颜不改,皮肤细腻洁白,眼睛莹润如珍珠一般,柔弱中带着韧劲,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
谪仙般的人物,也不知怎的落到了这般境地,想来……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柳何潇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扔给了那男孩,冷淡道:“带你姐姐去看病吧。”
林意冉一把接过,看了一眼,面色微惊。
可他毕竟在相府长大,什么稀罕物没见过?便从容收下了。
意欢冲柳何潇微微一笑,道了句:“多谢公子……”
她声音又嗲又酥,连自己都觉得茶里茶气,几欲作呕。
柳何潇微怔,然后干咳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便翻身上了马,和程凌伟一起扬长而去……
百姓四散开去,意欢看了看柳何潇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得逞的笑。
阿苗关切道:“小姐,要不要去医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