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芙这些日子是在为徐老夫人绣寿图,据说,绣图有九尺长,极为费神费力。
徐老夫人肚子里没有什么弯绕场子,极易听信别人的话。
听到这里,徐老夫人已经信了徐锦芙是因为她疼徐琳琅而生了怨怼。
“你这孩子,祖母自是一样疼你们两个的,你长姐刚来,祖母难免多关心她些,不想你这孩子竟然多了心,真是孩子心性。瞧瞧祖母给你带了什么。”徐老夫人走到徐锦芙身边。
徐老夫人将那支鎏金蝴蝶钗给了徐锦芙,叮嘱徐锦芙不要带着心事去棠梨院。
徐锦芙将那鎏金蝴蝶钗接过来,只瞧了一眼便知是寻常之物。
自己这祖母,送东西还不送只赤金的,竟送了只鎏金的,真是太过寒酸。
徐锦芙还是装着感动的样子说道:“谢谢祖母,芙儿定然好好绣寿图,报答祖母待芙儿的心意。”
寿图,徐琳琅心底闪过一抹嘲讽。
前世,徐锦芙素来以的刺绣技艺高超备受应天府贵人们赞誉,更是因为在这一年的徐老夫人寿宴上陈出的一幅自己绣的九尺长的松鹤寿图而声名大躁。
经年之后徐琳琅才发现,那幅寿图,并非徐锦芙亲手所绣,而是出自应天府内一名眼下还名不见经传的绣娘之手。
不单那一幅寿图,徐锦芙“亲手所绣”的所有备受称赞的绣品,皆出于这位绣娘之手。
徐琳琅当了皇后之后,发现自己凤袍上的刺绣和徐锦芙的绣工如出一辙,召了绣凤袍的绣娘问话,才得知真相。
身为大家闺秀,需得品性优良,才貌双全。长相不能左右,才名却能争上一争。
琴棋书画,歌舞诗词,徐锦芙没有一项能拿得出手,况且徐锦芙在棠梨书院的表现也不过是平平而已罢了。
可纵是再平庸,也得有个长处,不然,如何和别家那几个才艺出众的嫡长女角逐皇子妃。
为此,谢夫人想到了刺绣。
女红刺绣是闺阁活计,纵是徐锦芙的刺绣都是他人之作,也很难被人发现。
没有人会进姑娘的闺阁看姑娘刺绣。
况且,谢夫人又营造出了徐锦芙刺绣极为专注,不能受人打扰的传言。
这样一来,便无人知道徐锦芙的刺绣技艺实则一般了。
“妹妹在刺绣?我能不能瞧一瞧妹妹的绣的寿图,我刺绣不好,想看看妹妹的绣图学习一番。”徐琳琅一脸好奇。
“大小姐,锦芙小姐绣的寿图需得到了老夫人寿宴那日才能示人。”周嬷嬷一口拒绝,语气并不客气。
徐琳琅也不坚持要看徐锦芙的寿图了了,笑道:“那我便到祖母寿宴那日再看吧。”
芷清苑内。
苏嬷嬷又劝上了徐琳琅:“锦芙小姐在为老夫人的寿宴绣寿图,小姐你不能落在后面,你也绣上一幅。”
当年,徐琳琅就是听了苏嬷嬷的话,也开始为徐老夫人绣寿图。
苏嬷嬷还对徐琳琅说,应天府早有传言魏国公的嫡长女徐琳琅不喜刺绣。就算为着这个,徐琳琅也该绣上一幅破破传言,给自己搏个好名声。
虽说徐琳琅确实是不怎么喜欢刺绣,不过那并不代表徐琳琅绣的不好,上一世,徐琳琅听了苏嬷嬷的话,便愈发的想证明自己。
在徐琳琅绣寿图的过程中,苏嬷嬷总是叹气,说徐琳琅这里配色太难看,那里针法太粗糙,将徐琳琅的绣作说的一无是处。
徐琳琅心内疑惑,虽然不喜欢刺绣,可是在濠州的时候,自己是一众玩伴中绣的最好的啊。
“啧啧啧,小姐你这绣的也太不像样子了,应天府贵人家的小姐们,绣的不好的,也要比你绣的好上一些。”
“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莫说是超过徐锦芙了小姐了,就是连平常水平也达不到啊,小姐你可得再用心些。”
说话的时候,苏嬷嬷脸上满是担忧,一幅为徐琳琅忧心的样子。
要毁掉一个人,便总去否定一个人,否定到她怀疑自己。
更高段位的毁掉一个人,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去否定她。
徐琳琅觉得,是了,虽然在濠州的时候她是绣的最好的,可是濠州毕竟是小地方,应天府的姑娘们,肯定是绣的更好的。
她的这点儿刺绣水平,比起应天府刺绣好的姑娘,怕是望尘莫及了。
在苏嬷嬷的苦心之下,徐琳琅的自信一点点奔溃,每日想到要刺绣,便心生惆怅恐惧,心烦意乱。
在这中间,应天府的贵人间又传起了闲话,说魏国公府刚从濠州过来的大小姐厌烦刺绣,绣工一塌糊涂。
最后,在苏嬷嬷的喋喋不休之下,徐琳琅绣出一副潦草之作,大失正常水准。
可是寿宴已到,徐琳琅又没有钱买别的礼物,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绣的那副寿公捧桃献了上去。
徐老夫人寿宴那日,徐锦芙以亲手所绣的巨幅松鹤寿图获得满堂彩,徐琳琅的寿公捧桃便愈发地相形见绌。
寿公捧桃的绣图,更坐实了徐琳琅女红不好的传言。
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女红不好,似乎就等于了一个姑娘不蕙质纨心,不贤良淑德,算的为一道不深不浅的污点了。
此时,苏嬷嬷又和上一世一样劝徐琳琅也绣寿礼。
“既然徐锦芙妹妹是刺绣,我又何必和她争。”徐琳琅满不在乎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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