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周秀才这样的人,是绝对抹不开脸面直接要吃饭的,尤其是小木头也没有问他这个不靠谱的爹吃没吃饭,所以周秀才只能饿着肚子,看儿子大快朵颐。
宝月见到公爹,连招呼都没打,悄悄地把儿子抱走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周秀才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其实宝月就是不想跟这个不靠谱的公爹打招呼而已。
“你大弟要成亲了,你给他做一套家具!”周秀才见大儿媳妇走了,没有“外人”在跟前,就开始跟大儿子摆谱。
周秀才见了大儿媳妇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已经断定大儿子一家都是窝囊的,他只要摆摆谱,就可以轻松掌控这一家子。
“我不会做家具啊?”有吴嫂子这个百事通在,小木头和宝月其实早就知道周守义定亲的事了。根据自家缺德爹和缺德后娘的性子,小木头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了,应对方案都想了好几种了。
“你个木匠,不会做家具?”本来以为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没成想竟然还横生枝节,周秀才听了小木头的回应,十分诧异,一向说话慢悠悠的他,不知觉就提高了音量。
“你这屋里的家具不是你自己做的?”周秀才有点不死心,继续追问。
“我姥爷和大舅他们一起给我做的,我也没让他们白做,给钱了。”小木头一脸无辜,非常诚恳地回答缺德爹的问话,完全像一个有问必答的好儿子。
“进屋看看我家的家具不?我姥爷做得可精细了,我拿的那点钱,在外面绝对做不出这么像样的。”小木头站起身来,装作要引周秀才进屋的样子。
“要不让我姥爷也给守义做一套吧,我出面去说,我姥爷肯定不能多要钱,差不多也就按我家的这套收钱。”
周秀才见自家儿子这一副热情的模样不像作假,有些信了儿子不会做家具的话。
“你咋不学学做家具呢?”周秀才目的落空,对大儿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会雕刻,睚眦和嘲风雕得特别好,我们工头总夸我!等到时候我姥爷把守义的家具做好,我在柜子上雕个睚眦,多霸气啊!”小木头装作听不懂自家爹的鄙视,继续滔滔不绝地往周秀才身上捅刀。
小木头知道自家这个不靠谱的爹肯定不敢找姥爷做家具,他那么好面子,怎么可能跑到前老丈人面前丢人呢。
“早就让你多读些书了,你这啥也不懂的样子,真是丢尽周家人的脸了。睚眦和嘲风那样的凶兽,怎么能雕在家具上。啥都不懂,别乱说话。让人看笑话!”周秀才目的落空,本就生气,见大儿子傻呵呵那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给儿子一顿骂。
周秀才完全忘记了,当初儿子刚起完蒙,就因为陈氏的各种枕边风,把儿子又扔回了赵家的人,就是他这个当爹的。
“你干了这么多年木匠,咋就不学学做家具呢?你说你连家具都不会做,咋还能分到一套院子呢?”周秀才不死心。这做家具的活计要是推不给大儿子,那这一大笔的花销就得从家里的吃食上克扣了。
周秀才已经半个多月没吃肉了,天天吃没油的菜叶子,周秀才觉得自己都快成兔子了。
“船厂给我院子是因为我会雕刻,跟会不会做家具有啥关系。咱县里最不缺会做家具的木匠了,也没见到几个得了我这么大院子的。”小木头故意浮夸地表现自己的傲慢。
小木头的浮夸表现,让周秀才觉得这个大儿子是个缺心眼的大傻子,更是觉得自己当初把大儿子送到老丈人家的决定是对的。自己精心培养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考不上秀才呢,这么缺心眼的大儿子养在家里,也肯定没啥出息。
“你大弟定亲了,你这个当长兄的,咋样也得出点钱吧?”周秀才想着,竟然大儿子不会做家具,那就从大儿子这弄点钱回去吧。大儿子虽然没啥出息,但好歹也挣钱了,钱应该还是能拿出来点的。
周秀才本打算又要家具又要钱的,现在没了家具,就想着从大儿子这里多要点钱。
“该给多少啊?”小木头诚惶诚恐地问道,一副怕得罪爹爹的怂样。
周秀才没想到自家大儿子这么痛快就应下了,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大儿子那十亩地“哄骗”过来的。
“你咋样也得给十两银子吧!这些钱也就刚够做点家具的。”小木头一听自家这个缺德爹竟然如何不要脸,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心里更加鄙视他了,只不过面上仍旧一脸顺从的样子。
“大弟成亲要十两银子,你撒冷进屋取钱去,咱爹着急要。”小木头深吸一口气,扯着脖子冲宝月喊道。他喊话那音量,好像跟宝月跟他隔了半里地似的。小木头那语气那神态,十分完美地呈现出了一个只敢跟媳妇窝里横的窝囊男人。
宝月坐在葫芦架下都被自家相公的声音吵到了,更别提站在对面跟他说话的周秀才了。周秀才差点没被大儿子这一嗓子给送走,吓了一激灵。
取钱是不可能取钱的,小木头和宝月对周家人都恨透了,就算把钱扔到江里,也不会便宜周家人。小木头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完全是因为要钱这事完全在两口子的预料之中,两人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小木头刚才那一嗓子,就是好戏开锣的暗号,接下来就该到宝月的表演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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