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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上,诸臣听闻此事,面面相觑。
    熟悉西北防务之人?
    整个大晋最熟悉西北大营的人,如今不就正关在天牢。
    三皇子谢昱瑾微抬头,看着侧前方的太子。
    太子用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作明如今乃是阶下囚,若是太子真的能劝得父皇, 将他放出来, 这份救命之恩, 只怕会让长平侯彻底旗帜鲜明的倒向太子。
    做梦。
    谢昱瑾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果然, 在太子说完,户部尚书霍远思站了出来:“皇上,臣举荐如今镇守宣府的昭勇将军宋光,永隆十五年,宋光远征云南腾冲,震慑宵小,令西南边陲诸国年年进贡,俯首称臣,再不敢轻举妄动。”
    霍远思乃是世袭英国公,他也是勋贵世家中,如今领头之人。
    毕竟在京城勋贵中,能官至正二品尚书的,只此一人。
    况且他还是贵妃霍氏的亲哥哥,如今宫中无后,以贵妃为尊。
    昨晚许昌全一事,刚传回来。谢昱瑾便与霍远思连夜商讨对策,最后两人一致认为,昭勇将军宋光是最合适的人。
    他们早猜测到,太子一定会利用此事,让皇上重新起复沈作明。
    太子既已选定了沈作明,谢昱瑾就再不能选。
    况且宋光并非他们的人,这样一来,他们还能留下一个举贤明的美名。
    太子此刻见霍远思出面,自然不再犹豫,继续道:“父皇,宋光虽在腾冲大胜,可西南地形与漠北天差地别。况且宋光还要镇守宣府,倒不如起复如今羁押在狱的沈作明,他才是真正熟悉西北大营,熟悉北戎的人。这次,就让他戴罪立功,再给我大晋打击掉北戎人的嚣张气焰。”
    “皇上,臣以为不可。仰天关一事,至今都未曾查明,如何能让沈作明起复。”
    “皇上,三思。”
    “皇上,臣以为西北防务方是最重要,应该摒弃成见,起用沈作明。”
    这是第一次,众人在朝堂上,因为沈作明吵的不可开交。
    之前,哪怕只是上书提起,皇上都脸色不虞。此番看来,皇上似乎对长平侯的态度有所松动,似乎不像之前那般厌恶痛绝。
    这些官员一向闻一而想十,如今皇上态度有所松动,登时吵了起来。
    “好了。”终于高坐在殿阁正中央的皇帝,在华贵厚重的冠冕下,发出老沉的声音。
    他那双曾经犀利而清澈的双眸,如今透着浑浊的老态龙钟,他望着台阶下诸人,说道:“此事还需再议。”
    太子和英国公,虽然谁也没占据上风。
    可是反而各人心底,都有一丝侥幸,觉得皇上没有当场驳斥自己,就是还有机会。
    朝会上的争论,很快传遍了朝野,谢珣自然也有所耳闻。
    他倒也没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沈绛。
    只是他不知道是,沈绛这几日也没在家中。
    都察院衙门,乃是诸位御史们平日里办差所在,也是整个京城里,除了锦衣卫衙门之外,最招朝中大臣们烦的地方。
    没人会愿意来都察院衙门,沾边都不想。
    毕竟一旦沾上边,说不准就是自己官帽落地的时候。
    温辞安作为监察御史,虽偶尔住在衙门内,不过这些日子还是每日点卯回家。这天他出了衙门,坐上马车。
    赶车的人是他身边小厮,依着每日的路,往家里去。
    待到了巷口,温辞安突然让小厮停下,待他下车,小厮赶车离开,似乎要去办事。
    此地并非官宦府邸聚集之处,反而更像是平民百姓聚居之地,长街两旁的楼阁颇有些陈旧,周围叫卖声渐起,并非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温辞安独自入了巷子,皂靴轻踩在路面上回响声渐起,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突然,待他走到巷道过半的地方,脚步停顿。
    “跟了我这几日,阁下意欲何为?”温辞安声音轻缓问道。
    巷口空无一人,似乎他的话只有这周围的砖瓦听见了。
    温辞安身体依旧未动,许久,他才缓缓道:“你若是再不现身,我便走了。”
    他话音落地,脚掌微抬,但身后巷口却慢慢出现一个身影。
    温辞安转身时,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似乎并未奇怪。他轻扫眼前姑娘一眼,身穿浅绿色留仙裙,青丝乌黑,肌肤胜雪,一双明眸迎着傍晚的余晖,如秋水潋滟,水波摇曳。
    “姑娘,这几日一直跟着我,可知跟踪朝廷官员,乃是触犯刑法之罪。”温辞安语气冷肃,透着一丝刻板。
    他这人太过冷硬,就连都察院这样傲骨林立的地方,他都是独树一帜的死硬。
    有厌恶他的人,私底下斥责他乃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自然也有钦佩他能不为外物所动,守心如一的行事作风。
    沈绛一步步上前,终于走到他的跟前。
    她跟着温辞安这段时间,虽然只有寥寥数日,却也发现他行事之规矩,只怕是用刻尺规划过的。
    每日他出门的时辰,从衙门回家的时辰,前后不会相差半刻钟。
    而且入夜后,他会在书房中,看卷宗至深夜。一盏油灯,将他的影子照在窗纸上,沈绛这几天晚上就是隔着院墙,看着他夜夜如此。
    他不曾成亲,家中除了一个年迈外祖母,竟再也其他亲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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