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上首,眼看着殿内儿孙即将要杀成一团,竟是气得面色发白,呼吸急促。
书生将手中证据高举,朗声喊道:“陛下,这是端王与张俭信件来往,上面不仅有端王的私印,还有端王手写笔迹。圣上乃是端王亲父,应该能认得端王的笔迹吧。”
此刻端王终于开始喊冤:“太子殿下,你弄了一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人,伪装成扬州士子,就想诬陷与我。想必先前在京城闹起的谣言,也是太子你的手笔吧。”
谁都没想到,端王这时候居然还敢挑衅太子。
太子冷眼望着他:“事到临头,竟还敢不知悔改。”
“父皇,端王在朝中纠结党羽,迷惑圣心,更是犯下私开铁矿,私铸铁器等死罪,儿臣请父皇下令诛杀端王,以告江山社稷。”
永隆帝看着太子,满眼惊怒,太子一向仁厚,他时常动辄斥责。
皇帝早已经习惯了太子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这是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变成这般模样。
永隆帝终于不再忍耐,高喊道:“锦衣卫何在?”
席间锦衣卫纷纷拔刀而起,护卫在皇帝身侧,谁知外面突然进来一个锦衣卫。
只听他高声喊道:“皇上,有一批不当值的御林军,从东华门和长安门进入,还有一批正在玄武门外叫嚣着,要……”
“要什么?”终于内阁首辅顾敏敬怒道。
这锦衣卫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喊出最后一句话。
“他们高喊着要清君侧。”
清君侧,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
御林军本就是负责守卫皇城,现在倒好,耗子掉进米缸里。
即便依仗着皇宫还有那几条护城河,又能守得掉几时,况且御林军反了,拱卫京城的禁军呢,还有在京郊的北大营呢。
这些人里面谁反了,谁没反。
皇帝环视一圈,怒道:“御林军统领何崇先呢?”
御林军反了,可是御林军统领却未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昭然若揭。
此刻听到皇上怒喊着何崇先的名字,沈绛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先前她在东宫看到看见候闵,发现他就是那日上船想要救张俭的人。
此人明面上乃是御林军统领何崇先的管事。
御林军统领本该是皇上信任的人,所以这个何崇先故意得罪太子,让人觉得他与太子之间关系不睦。
其实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
事到如今,顾敏敬也知再劝说太子,已无大用,却还是语带哽咽,恳切道:“太子殿下,您乃是一国储君,何至于要行至如此地步。”
顾敏敬虽不是太子的老师,可是太子一向有仁厚之名,对他一直恭敬。
如今太子举兵造反,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管事成还是事败,日后青史都会记上这一笔。
“顾大人,孤行至如此地步,是因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太子声音阴沉,早已经不复过往仁厚宽和之名。
太子望着皇帝,怒喊道:“父皇,佞臣当道,霍远思身为英国公府庶子,谋害先任英国公世子,谋得国公之位。此等小人更是陷害忠良,当年卫楚岚领兵西北大营,一生效忠,力抗外敌,不让敌族侵犯我大晋边境半步。”
“可霍远思却构陷忠良,构陷卫楚岚勾结外敌,企图谋反。”
“父皇,当年卫公忠心耿耿,助你登上皇位,在边境护卫大晋山河,若不是霍远思这个无耻小人,卫公何至于落得如此之下场。”
永隆帝圆睁双目,没想到,太子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到卫楚岚这个本该是禁忌的名字。
十九年来,从来没人敢再他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你给朕住口。”永隆帝站了起来,一把掀翻案桌上的东西。
永隆帝指着太子,冷声喊道:“你竟敢给卫楚岚叫冤,可见你是早已没将我这个皇父放在眼中。卫楚岚他谋反乃是铁证如山,朕没有杀错他,朕没有杀错,没有杀错。”
在提到卫楚岚时,永隆帝显得格外激动。
甚至不惜连用三句没杀错,来替自己辩驳。
可见卫楚岚早已经成了他心中刺,日积月累,早已与血肉长成一片。
提不得,拔不得。
沈绛听到此处,豁然开朗之际,也不由佩服至极。
三皇子果然是料事如神。
果然,卫楚岚才是联系着太子、何崇先、候闵还有张俭的纽带。
候闵和张俭一心想要的是替卫楚岚翻案,所以他们选中了太子。
哪怕是以百姓之命,陷害端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也在所不惜。
霍远思站起身,朝太子道:“殿下既是要清君侧,那便用老臣这颗脑袋,换这山河无恙。”
眼看着太子来势汹汹,今日端王一派落了下乘。
毕竟谁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丧心病狂到,要在太后的千秋宴上动手。
此刻,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跑了进来,竟是傅柏林。
他跪在地上,朗声道:“皇上,指挥同知袁乘以下作乱,杀害指挥使尹晋大人,尹大人以身殉国。”
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被杀了。
大殿内再一次哗然,众人看向太子。
如今皇上身边只有锦衣卫保护,谁知锦衣卫指挥使却在这时候被杀,难道这天下真的要换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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