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被困六日晚,郢王世子谢,率五千骑兵,驰援蕲州。长信将军左丰年趁北戎王庭守备空虚至极,率部突袭王庭,大败王庭残军。
至被困七日晨,长平侯林度飞率部赶至蕲州,与蕲州守备军内外夹击,大败北戎主力。
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却道不尽战场上的血腥。
地面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弥漫着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在林度飞率部到达的时候,北戎大军所有人便知,他们败局已定。
所有人都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也有想要逃跑,他们骑上马,妄想要奔向草原,奔向他们的家园。
可是在他们践踏别人的家园时,便已经成了刽子手。
到处都是火光弥漫,黑雾缭绕,战场再次成为绞杀的屠宰场,遍地残骸,血流成河。
北戎士兵早已经军心涣散,虽然最开始还能组织像样的反击。
可是却架不住士气低落带来的溃败。
沈绛到处都在找,直到她与林度飞汇合,她问道:“你看见赤融伯颜了吗?”
林度飞摇头:“我也正在找他。”
“三公子。”此刻沈绛看着谢骑马而来,他弯腰,直接将沈绛的腰身搂住,抱她上马,他说:“走,我带你去。”
他知道沈绛在找谁,也知道这是沈绛一直以来的愿望。
杀了赤融伯颜,为父亲报仇。
此刻赤融伯颜早已经换上了普通骑兵的衣裳,就像昨夜他去偷袭沈绛那般。他身边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亲兵保护着他突围。
“赤融王子,只有你逃回草原,北戎八部才不会真正的败落。”
亲兵誓死也要护着他突围。
赤融伯颜不让自己回头,他把北戎的勇士们带到了这里,他本该带着粮食回到草原,让他的子民们过上一个温暖而充足的冬天。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最骁勇善战的士兵,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赤融伯颜咬牙,恨得入骨。
今日之耻辱,他必不会忘记,不管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他终有一天会回来蕲州,踏平这里。
可就在他念头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身侧一个骑在马上的亲卫,突然摔下马。
“不好,大晋人追来了。”
沈绛望着前方策马狂奔的人,冷眼盯着。
从得知父亲的死讯开始,她便将记住了赤融伯颜这个名字。
是他亲手杀了父亲。
之前他虽害得父亲入狱,可是胜负乃兵家常事,况且入狱乃是永隆帝所下命令。沈绛对于赤融伯颜此人,也不过耳闻,并无太大恶感。
可是从他杀了爹爹开始,她与他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谢带来的骑兵,不停在后面射箭,眼看着赤融伯颜身后的亲卫越来越少。
这箭即便射不到人身上,总能射到马身。
一旦对方落马,等待他的就将是几十把钢刀。
直至赤融伯颜身边只有寥寥数人时,谢带来的骑兵,终于将他团团围住。
穷途末路,困兽犹斗。
谢带来的骑兵,并未直接对他下手,只是围杀了他身边的护卫罢了。
终于,在赤融伯颜下马之后,谢翻身下马。
谢手持长刀,淡然望向他,突然说:“我说过要以你的脑袋为聘礼,求娶阿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赤融伯颜没想到,此人看起来像极了大晋那些优雅贵族,居然敢拿刀对着自己。
那好,今日既然要走,他便先杀了眼前人再死。
可是当他上前时,很快竟发现,眼前之人,武功之高,竟是他平生所未见。
沈绛丝毫不担心的看着谢,三公子的身形比起她来,更加鬼魅。
况且谢身法之高,就连沈绛都未曾见过,谁是他的敌手。
赤融伯颜一开始还能凭借自己的刚猛刀法,跟上谢,可是渐渐,他发现自己每一刀都犹如斩向一片海域,对方顷刻间化解了他所有的凌厉攻势。
可是反观对方斩向他时,每一下都让他的手臂发麻,双手隐隐要握不住刀。
终于,在谢的刀光闪过,赤融伯颜的长刀落地。
谢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英名早已经远播草原的赤融伯颜王子,谁都没想到,他会死在这里。
死在大晋的一片荒野之上。
就像他无数的前辈那般。
可是赤融伯颜却没有服输,到了生命尽头,他反而望着谢和沈绛,讥讽道:“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今日之后,你们必与我一样的下场。”
沈绛一笑,这个北戎王子,汉语说的倒是好。
死到临头,还能如此威胁他们。
真是聒噪。
显然谢与她一样的想法,因为下一刻,他的长刀再次出手。
曾被誉为北戎百年不世出的人,终于在这一刻,命绝于此。
看着鲜血从他的脖颈喷射而出时,沈绛的眼角突然有了泪意。
她微微仰头,望着天际。
爹爹,你在看吗?
我为你报仇了。
待谢回身,他伸手将沈绛抱下马,将人揽在怀中。
天地之间,这一刻仿佛只有他们在。
亲兵早已经退到了远处。
这一次,谢垂眸,认真望着她,问道:“天地昭昭,山河可鉴,阿绛,你可愿嫁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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