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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细想,应当是眼盲不识路撞得吧。
    “那几个使女,是你送的?”
    “什么使女?”
    果然不是。苏细忍不住鼓起了面颊。这人并非真心要娶她,她才不嫁呢。
    虽如今连聘礼都下了,但苏细从来都不是个容易服输的。她想,既然这人软的不吃,那她便来硬的吧。
    苏细调高了调子,“大郎呀。”
    顾韫章下意识身体一僵,往旁边避了避。
    苏细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挨身上去,娇声软语,“说实话,我呢,其实是瞧不上你的。像奴家此等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是要嫁当世英豪,风流俊杰的。”
    顾韫章开口道:“你丑。”
    苏细的笑挂在脸上,渐渐僵硬。她还没说他瞎呢!你个臭不要脸的!
    “咔嚓”一声,从旁斜出穿插生长至美人靠旁的青竹被苏细单手折断。
    男人又往旁边躲了躲,声音轻缓道:“但我,还是会娶你。”顾韫章垂眸,朝苏细“看”来。
    苏细面色狰狞地仰头,正对上那覆着白绸的双目,不知为何,下意识一怔。觉得这双眼,仿佛正透过白绸朝自己看来。
    指尖被折断的青竹戳痛,苏细立时回神,面色涨红道:“娶,娶我?呵。”苏细冷笑,“那我便预祝你,妄想成真吧。”话罢,她面颊坨粉,甩袖而去。
    顾韫章立在原地,半刻后,路安急匆匆赶来,“郎君,奴才分明告诉过你往左边拐,往左边拐,您怎么又……”
    男人面无表情地朝路安“看”去。
    路安的话立刻在嘴里拐了个弯,“是奴才的错,奴才居然在自家园子里头迷了路,奴才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一口气说完,路安伸手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奴才方才好像瞧见苏家小娘子了?娘子与郎君说了些什么?”
    顾韫章摩挲着手中盲杖,未言。
    路安想了想,正色道:“郎君真要娶苏家小娘子?”
    男子微抬下颚,眉头微皱,声音清浅,被森森翠竹掩盖,“我本不欲娶。不过如今,我倒是觉得非娶不可了。”
    第20章
    “郎君,您这边虽非娶不可,但人家那边可不是非嫁不可呀。”
    顾韫章勾唇,手中盲杖轻转,“不嫁也得嫁。”
    路安瞧见自家郎君表情,忍不住为那位苏家小娘子捏一把汗。
    郎君心思深沉,最善挖坑。即使是路安这个随了顾韫章这么久的贴身小厮,也难懂顾韫章心中深意。苏家小娘子涉世未深,难免惨遭毒手。
    “对了,郎君。李氏女和高靖被二郎君藏在了京师郊外一处山洞内。”
    顾韫章沉吟半刻,道:“让人过去,引他们往归宁侯处去。”
    “归宁侯?郎君,这归宁侯虽说有侯爵之位,但十多年前南征北战到如今也只剩下些亲兵家丁,若是想与左丞相抗,未免欠些火候。”
    “归宁侯与卫国公是姻亲关系。卫国公镇守边疆数年未归,皇后一支全靠归宁侯作为京师耳目,联络大臣,拉拢势力,处理暗事。如今左丞势力渐大,卫国公又常年不归,皇后与归宁侯定会以李氏女为切口来对付左丞。”
    顾韫章一边说话,一边慢吞吞的往游廊侧旁假山石亭上去。
    青竹园本就是相府内地势偏高之地,站于石亭之上,便能将前院之势尽收眼底。
    不远处,身穿便服的中书省左参政高宁匆忙出府。
    路安探头,笑道:“这火烧眉毛的高烙铁近日里怕是因着李氏女和自家亲儿的事,才来得这般勤快。”
    “哦?”顾韫章挑眉道:“高烙铁?”
    路安解释,“这位左参政在任姑苏知府时,强征赋税,最喜拿烙铁烫人。如今当了参政,也没改掉这毛病。现今姑苏知府是他学生,这烫烙铁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都是一丘之貉。”
    顾韫章轻转盲杖,远瞧见周林领使女捧了漆盘自游廊过来。漆盘上是一套大红圆领吉服。
    “几日成亲来着?”
    “初十。”
    ……
    红阁内,养娘急得直转,“娘子,这马上就要初十了。您看,相府连凤冠霞帔都送来了,您当真是要去嫁给那个瞎子不成?”
    苏细撑着下颚坐在榻上,双目呆滞地盯住木施上挂着的那件大红丝麒麟通袖袍儿。她喃喃道:“不能嫁。”
    苏府是狼窝,相府是虎穴,那顾韫章就是个坑。若她嫁了,就是从狼窝到虎穴,往坑里跳。
    苏细抬手,取过漆盘上置着的素光银带,轻轻摩挲。
    养娘一眼瞧见,登时就开始哭天抹泪,“娘子,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苏细头疼又好笑,“养娘,我怎么可能寻死。便是要死,也是勒死那死瞎子。”
    养娘一怔,点头道:“确是,确是。”然后又猛地摇头,“娘子啊,可不敢杀人。是要坐牢的。”
    苏细叹息一声,“我也就想想。”
    养娘低头,看一眼绕在苏细指尖,绷得死紧的素光银带,觉得自家娘子这“想想”一词,还有待商榷。
    “娘子。”养娘突然神秘地凑上前,从床褥里翻出一个包袱,“要不咱们逃吧。您看,我都备好了。里头的银钱够咱们活一辈子的。”
    苏细看一眼养娘,面色微诧。她也不是没想过,但这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她又能跑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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