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苏细赶紧提裙出了书房,还没走出几步,便见前头路安提了灯笼过来。
“玉珏找到了,你让那些人回来吧,别忙活了。”
“哎。”路安赶紧点头,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哎呦,奴才给忘了,郎君寻了大半个时辰,还没用晚膳呢。”
还没用晚膳?苏细双眸一亮,侧身挡住路安,“哎,你家郎君……不喜欢吃什么?”
面对自家娘子这张美艳绝伦的脸,路安一愣,面颊臊红,“我家郎君不喜欢吃鱼,嫌腥气,刺也多。”
苏细立时点头,然后吩咐身后的素弯道:“让厨房煮条新鲜的鱼来,要最腥气的。”话罢,苏细也不忘表扬路安道:“真是个好奴才。”
路安看美人倩影行远,突得恍然大悟,不对呀,这一般不都是问爱吃什么吗?
……
晚膳摆好了,苏细与顾韫章坐在一处,屋外守着使女。
苏细一手托腮,一手执筷,歪头朝顾韫章看过去,“我听说你还没用晚膳,便让人准备了些。”话罢,苏细夹了一筷子鱼,放到顾韫章碗里,“快尝尝。”
男子手执玉箸,慢条斯理拢袖起筷,往白玉碗内夹了一下,然后送入口中。
苏细坐在一旁,盯着顾韫章,“你没夹到。”
顾韫章一愣,重新去夹。玉箸太滑,他还是什么都没夹到。
苏细忍不住了,她伸手按住顾韫章的腕子,十分殷勤,“我给你夹。”小娘子着急想看这瞎子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这口鱼她是喂定了。
“来,张嘴。”
顾韫章薄唇紧抿,似有些抗拒。
苏细急了,恨不能上手去掰,“快点,都要凉了。”
“娘子放着,我自己来……唔……”
顾韫章刚刚开口,话还没说几乎,就被那夹着鱼肉的玉箸往嘴里塞了进去。
“咳咳……”顾韫章轻咳一声,那张白玉似得脸上露出些微绯红,然后突然面色一变,“这是鱼?”
“是呀,养娘做的鲫鱼汤可是极鲜美的,里头还放了春笋呢。”
“我不食鱼。”
“我知道,因为有腥气。”苏细满眼狡黠。
男子却摇头,“是有刺。不过娘子替我挑出来了,我也能食。”话罢,顾韫章便朝苏细的方向“看”过去,端庄矜持,高贵清冷。
面对坐等投喂的男人,苏细张了张嘴,又猛地闭上。行啊,跟她玩心眼子呢?
“既然是大郎要吃,我自然是要给大郎好好挑的。”苏细掐着嗓子,娇娇柔柔的说完,便开始给顾韫章挑鱼刺。挑完一块就往男子嘴里塞。
看你能撑多久!
苏细咬牙切齿的给顾韫章挑了半个时辰的刺,两人就坐在那里,身旁一盏琉璃灯,满桌子菜,却除了那鲫鱼汤,旁的什么都没吃。
等吃完整整一条鱼,连鱼尾巴都没放过的顾韫章终于心满意足的起身,苏细眨巴着自己挑了半个时辰都没怎么眨眼的干涩大眼睛,累得手直颤颤。
“多谢娘子。”
“大郎客气了。”苏细僵着脸,一副咬牙切齿之相,语气也是极为阴森。
顾韫章却恍然未觉,施施然甩着宽袖出了屋子,一脸春风得意。苏细气得将手中玉箸往桌上一掷,然后揉着已然蜷缩的跟只鸡爪子似得纤纤素手。
真是气煞她也!
……
“郎君。”路安一脸讪讪的站在书房门口,便顾韫章来了,便赶紧上前,闻到自家郎君身上那股子鱼腥气,面露讶异,“郎君您方才吃了鱼?”
顾韫章敲着手中盲杖,推开书房门,问路安,“厨房里头有黄瓜吗?”
“黄瓜?有啊。”路安一脸不明所以,“郎君要吃吗?”
顾韫章语气温柔道:“你去吃了,吃不完不准从厨房出来。明日若是拉来了新的黄瓜,你还要继续吃。”
路安“扑通”一声跪下来,“郎君,我错了,我不该告诉娘子您不喜欢吃鱼的,都是奴才的错,您别让奴才去吃那怪东西啊!”路安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黄瓜有股怪味,不喜欢吃,每次吃那东西,就跟吃毒似得。
顾韫章叹息一声,“你若不与我废话,还有三个时辰。”
路安哭丧着一张脸,拔腿往厨房狂奔。
……
春闱的名次出来了,顾颜卿蟾宫折桂,入了殿试。梁氏高兴的大摆宴席,几乎将全京师的簪缨富贵人家都请来了。
听到这事的顾服顺刚从朝堂下来,面色一沉,直入梁氏正屋,指着她的鼻子怒斥道:“谁让你请那些人来的?”
“二郎蟾宫折桂,如此天大的好事我请人高兴高兴怎么了?”
“妇人之见!愚钝!”顾服顺气得直哆嗦,“高宁一事还没让你长记性?”
锦衣卫办事速度极快,高宁是保不住了。如今顾服顺这边不仅损失了一个户部和吏部,还有下头一大片被网尽的小虾米。只要是跟他顾服顺沾了边的,就要被剥下一层皮。
因着此事,朝中那些官员已开始往卫国公那边倒。顾服顺本就处境艰难,圣人那边如今却还在让锦衣卫深挖,情势如此不对劲,即使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顾服顺都收敛了锋芒,夹起尾巴做人。
圣人是个多聪明的人物,一边捧着贵妃养起顾服顺这个权倾半个朝野的左丞。一边压着皇后,以顾服顺挟制功高盖主的卫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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