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奴婢给顾小娘子送过去了。”素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近几日,顾元初一直在跟苏细住。苏细随口一问,“她人呢?怎么没瞧见?”
“方才好像听说是大娘子有事,让冯妈妈将人带到主院去了。”
“主院?”苏细突想起前段日子顾元初看到梁氏时那副惊恐之相,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如此疯狂的念想,本不该产生,可却在苏细脑中极快的生根发芽。
苏细面色一白,她起身,下意识疾奔向顾韫章书房,“顾韫章,顾韫章!”苏细敲打着书房门,突然发现书房的门被锁住了。
素弯跟在苏细身后疾奔而来。
苏细一脸冷汗,“人呢?顾韫章人呢?”
素弯道:“奴婢也不知,难道是出去了吗?”
苏细面色更白,“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猛地一跺脚。不管了,先去再说!苏细提裙,疾奔出院子。
“娘子,您要去哪?您等等奴婢。”素弯跟着苏细奔出去,至青竹园院门时却发现苏细已然跑没了影。
……
苏细一路奔到主院,院子里头静悄悄的,院前院内却都守着人。如此情状,苏细瞧见时,直觉五雷轰顶。守得这么严实,定是出事了。
她抬头,看一眼不远处廊上挂着的红纱笼灯。天色微暗,已有丫鬟将灯笼点亮。
苏细奔过去,抬脚踩住美人靠站上去,然后用力将那盏红纱笼灯扯下来,提在手里,吃力扬臂,扔进了梁氏的院子。
“不好了,大娘子的院子走水了,大娘子的院子走水了!”苏细扯着嗓子喊完,躲在院子外头,透过镂空的廊墙花窗,看到里头的丫鬟、婆子们急得从四面八方奔出来,甚至连冯妈妈都打了帘子从主屋里头出来了。
“走水了,快拿水来!”
“哎呀,快点,快点,再叫些婆子来……”
丫鬟、婆子们开始救火,苏细趁乱奔进主院。
今夜风大,那红纱笼灯正巧扔在了花花草草里,乍然一看火光四溅还挺严重,其实若烧光了那一片,这火自然也就停了。
院子里头着急忙慌的寻水救火,谁都没留意谁。苏细一路进去倒也通畅,却不防在游廊上撞见了出来查看情况的梁氏和冯妈妈。
“原来是你这个小蹄子在作妖!抓起来!”冯妈妈怒斥。
苏细大惊,慌乱之下,下意识冲上去,伸手将梁氏往一旁一推。
梁氏喜赏荷,马上便要立夏了,院子里的小池塘也规整出来准备观赏夏荷,如今那一汪水轻漾漾的还泛着碧波。
苏细这一推,径直将梁氏推到了那小池塘里。
梁氏惊叫一声,整个身子都陷入小池塘内。跟在梁氏身后的冯妈妈大喊一声,“大娘子!”然后顾不上逮人,赶紧让婆子们先将梁氏救出来。
苏细趁此机会,打了帘子径直入屋,一眼便看到一脸惊惶之色躲在桌子底下的顾元初。可怜的小傻子躲在下头瑟瑟发抖地抱住小脑袋,面色惨白,连嗓子都喊哑了,那声声撕裂般似要呕出血来。
苏细心疼的一把将人拽出来抱住,然后看到顾元初腰上挂着的布囊,赶紧抓了一把就往顾元初嘴里塞。尝到了那糖果子的味道,顾元初沉静下来。
“快走。”
苏细拽着顾元初往外去,那边冯妈妈已将梁氏从小池塘里救出来,眼尖的看到拉着顾元初出来的苏细,立时大喊,“抓住她们!”
苏细将顾元初护在身后。她身上只穿一件薄衫,如今那薄衫上满是汗水,平日里精心维持的发髻也塌了下来,疯婆子似得沾着汗水贴在苏细脖颈与面颊之上。
苏细随手折断檐下一株芙蓉树的枝干,拿在手里,攥得死紧。
“快,给我抓起来!”冯妈妈气急败坏。
十几个婆子一拥而上。
苏细手中那根细细的芙蓉枝干哪里有用,只片刻就被那些婆子拽了去。
有婆子抓住了苏细的头发,苏细一把咬住她的手。
婆子发出一声惨叫,使劲将苏细往前一摔。苏细摔在地上,头昏脑涨之际看到被婆子架起来的顾元初。
小傻子明显是失了力气,不然这时候定然能将这些婆子一个接一个的扔出去。
苏细艰难地爬起来,撞开那个正拉扯顾元初的婆子,然后被那婆子折住了胳膊,使劲往前一拧。
“啊!”苏细只觉一阵钻心的疼,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真是废物。”突然,一柄红缨枪从天而落,径直贯穿那只婆子的手。
“啊啊啊!”婆子发出比苏细更惨烈的吼叫声,她滚在地上,鲜艳的血色染红了红缨枪。
蓝随章身姿轻巧的从屋脊上跳下,那一身烈火红衣,飒飒迎风,挡在苏细面前。少年一脚踹开围在苏细和顾元初面前的那几个婆子,然后一手利落地拔出那柄插在婆子臂膀上的红缨枪。
血液飞溅而出,如喷泉汹涌。
在场皆是内宅婆子,哪里见过此等血腥场面。蓝随章的出现,将这一疯狂局面完全制止住了。被溅了半脸血的红衣少年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浑身皆是湿漉淤泥的梁氏看到那婆子血肉模糊的手,再看一眼仿佛浴在血中的蓝随章,两眼一翻,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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