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摇摇头:“罢了。”
他是当大哥的人,自小被父皇教导要维护兄弟和睦,他也一直在这样尽力,却年纪越长越发觉有些事大概注定只是一厢情愿。
譬如六弟这个性子,兄弟们都不喜欢,他总不能按着他们的脑袋逼他们和六弟兄友弟恭;再譬如那位其实并未夭折的“二弟”……
根本就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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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赏将士的旨意下至户部,京中很快热闹起来。本朝爵位虽非世袭罔替,传给子孙就要降等,但新得封的几人也仍是朝中新贵,心思活络之人自想及时走动,结个善缘。
于是户部每一步的操办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各位新贵的府邸在哪儿、家里几口人,无不被打听得一清二楚。
反倒是谢云苔一直被蒙在鼓里,直至谢长远被暗营快马加鞭地接回,入京当日,苏衔才堆着笑去找她:“小苔——”
谢云苔早已将他和父亲的衣服都做完,手里正给自己绣着香囊,听到这两个字打了个寒噤,再一抬头看见他的假笑,又打了个寒噤:“干什么……”她美眸瞪一瞪他,柔荑往他胸口推,“忙着呢,不要烦我。”
苏衔没脸没皮地在她旁边坐下:“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谢云苔头也不抬:“好的。”
苏衔:“咱爹取了敌将首级,大功一件,封征勇侯,你现在是侯门千金了。”
“真的?!”她抬起眼,亮晶晶地望了他一下,跟着又问,“那坏的呢?”
“……”苏衔噎声。
他打了八百遍腹稿才决定这样同她说,自以为有个好消息在前坏消息便不会显得那么坏了。可话到了嘴边他才发现,原来有个好消息也不太顶用。
是以又酝酿了半天,他才慢吞吞道:“你爹他嗯……”他仿佛嗓子里卡了个果核,“回来了,但受了重伤,还没醒。”
气氛一凝,有那么一刹他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接着便是人影一晃,她已提着裙子往外跑去。
唉……
苏衔轻喟,提步不急不缓地跟了几步,运息窜去,将她一把抄起,抱在怀里跃出府外。
“放开我!别闹!”谢云苔顿时恼怒,苏衔脚下不停,“我带你去比较快。”
怀里疯狂挣扎的小美人瞬间安静下来,苏衔勾唇,在她额上一吻:“别怕。”
不过片刻就到了地方,苏衔在院中落定脚,谢云苔正想说这不是她家,定睛却看见正在房门口与太医说话的母亲。
“娘!”她直奔向母亲,苗氏定睛看清,忙带她进屋。
院中赶来探望的一众官员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苏衔,但会这样迫切地来与新贵走动的大多官位不高,见了丞相除却见礼就不敢贸然再多搭话。
“看什么看?”苏衔感觉到他们眼中的好奇,“女婿见岳丈,没见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衔:岳父受伤了也挡不住我造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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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下人进进出出, 太医忙忙碌碌。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谢云苔没出来;一个时辰过去,还是不见人影。
苏衔坐在廊下无所事事地品茶, 原本只是来一表关切的官员们因为他在此镇着倒不好走了,在院子里立成三排, 大气都不敢出地候着。
不觉间已过两个时辰, 苏衔望着房门,心中郁郁:果然爹回来就不要他了啊!
站起身,他一语不发地向外走去。府中小厮是户部打理宅子时帮忙置办的,当中不乏有几个颇有眼力, 见他要走, 即刻躬身上前引路:“大人这边请, 大人慢走。”
苏衔脚下顿了顿,不太甘心,到底多说了句:“跟你家小姐说,我先回去了。”
“哎。”小厮堆着笑躬身, 苏衔颔颔首,一脸无所谓地信步离开。
她会不会不回来了啊……
他心下说不出地有点慌,还有些后悔, 怎么没趁她爹出征的时候强娶了她?
征勇侯府中,谢云苔坐在父亲床边一直怔着, 脑中一阵阵发着懵,怎么都回不过神来。
直至太医们离去,外面前来探望的官员们也都散了。忙了大半日的苗氏松了口气, 上前拍了拍她:“阿苔。”
“嗯?”谢云苔勉强回过两分劲,看向母亲,苗氏目不转睛地也看着她,眼中多有担忧:“别乱想了,太医说你爹回来得还算及时,又有暗营那里讨得的药,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这话实则说明就算有暗营的好药,太医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将他救活。是以苗氏说罢便拍了拍谢云苔的手,不再让她深想:“还有相爷方才留了话,说他先回去了。”
“……啊!”谢云苔轻轻地讶然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冲进屋来就再没理他了。
父亲在眼前昏迷者,她脑子太乱,就把他给忘了。
苗氏打量着她,抿一抿唇:“你跟相爷……”
“娘,先别问了。”谢云苔摇一摇头,“若是爹爹醒了,暂时也莫要同他多讲。待得他伤势痊愈,我再慢慢同他细说这事。”
她只怕父亲刚醒来就听说她竟然肯嫁,会气得伤势更重。
苗氏略作斟酌,姑且点头答应了,劝她先一道去用了膳,满桌珍馐美味摆上来,谢云苔忽而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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